江小川的右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膝盖以下像是被塞进了一炉烧红的炭,每动一下都像有刀子在经脉里来回锯。他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岩面,喘得像条被扔上岸的鱼。
“老刀!”他低吼,“醒醒!再装死我以后天天拿你名字起誓!”
脑子里依旧安静。
阿箬跌坐在不远处,双手死死攥着月华珠,三尾虚影在她背后缓缓盘旋,金光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她嘴唇发白,指尖渗血,一滴一滴落在珠子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不行……还不够。”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它要双血共鸣……不然会炸。”
江小川咬牙,一把扯下缠在大腿根的布条,狠狠扎紧,疼得眼前发黑。他伸手摸向玉扳指,那玩意儿烫得能煎蛋。他冷笑一声,直接把扳指按在月华珠表面。
“钥匙对钥匙,总该有点反应吧?”
嗡——
一道微弱的震颤从扳指传来,顺着指尖窜进珠体。月华珠猛地一亮,金光如涟漪般荡开,照得整座平台亮如白昼。
“好家伙!”江小川咧嘴,“还真灵!看来咱俩也算配成对了,一个破扳指,一个破珠子,凑一起倒是能擦出点火花。”
阿箬抬头看他,眼里带泪:“别说了……快,趁现在!”
江小川点头,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曲起,在胸口猛地点了一下。
“黏劲卸力法——反爆!”
体内残存的邪气被强行引爆,顺着经脉倒冲而上。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可就在那一瞬,指尖凝聚出一滴殷红的心头血,像颗小火星,弹射而出,精准落入月华珠中心。
“轰!”
金光炸开,三尾虚影瞬间暴涨,化作一道金色结界,将整个平台笼罩。黑雾触之即燃,像雪落进火堆,滋滋作响,迅速退散。地面浮石纷纷坠落,悬空的邪气被一寸寸净化,连裂隙边缘的岩石都开始泛出淡淡的暖光。
“成了?”江小川瘫坐在地,喘着粗气。
“还没完。”阿箬盯着裂隙深处,“它在缩,但没关。”
话音未落,谢无咎突然发出一声嘶吼。
江小川回头,只见他左臂的疤痕已爬到脖颈,皮肤底下黑线游走,七杀剑残体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剑尖直指自己眉心,仿佛下一秒就要自刎。
“喂!”江小川撑地起身,拖着伤腿踉跄扑过去,“你要是现在死了,谁给我骂‘蠢物’?谁替我挡斧头?谁收我老鼠糖还嘴硬说不要?”
谢无咎眼神涣散,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江小川一把抓住他手腕,怒道:“我管你是不是渊魔附体,今天你敢倒下,我就把你扛回宗门挂外墙上当警示牌!”
他抬手,凝聚最后一丝灵力,指尖泛起淡淡银光。
“锁魂指——封!”
一指点中谢无咎眉心祖窍。
“咚”一声闷响,像是敲在铜钟上。谢无咎身体一僵,眼中的猩红迅速褪去,随即整个人软倒下去,七杀剑“哐当”落地,断口处冒着黑烟。
江小川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下,背靠岩壁,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
“行了,一个都没跑。”他嘟囔,“下次谁再说我只会嘴炮,我就让他试试这招‘锁魂指’配‘心头血大礼包’。”
阿箬挪到他身边,把月华珠轻轻放在两人中间。珠光未散,静静悬浮,映得她脸上泛着柔和的金晕。
“你流了好多血。”她低声说。
“没事。”江小川摆手,“我血旺,补一补就行。倒是你,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自己给点了。”
阿箬摇头:“我不怕了。我知道它是我的东西,不是它控制我,是我用它。”
江小川侧头看她,笑了:“这才像话。之前见你跟见耗子似的缩墙角,现在倒敢跟黑雾叫板了。”
阿箬瞪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弯了嘴角。
就在这时,月华珠忽然轻轻一震。
一道光影浮现半空——百年前的封印现场,风雪漫天,一名白衣女子立于裂隙之前,手中握着一枚与阿箬手中一模一样的珠子。她转身望来,面容模糊,可那右眼尾的朱砂痣,分明与阿箬一模一样。
光影一闪即逝。
江小川盯着那消失的位置,沉默片刻,低声说:“看来咱们都得活到那天。”
阿箬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你说过要带我去吃糖葫芦的。”
江小川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还记得这个?我都忘了上一次吃是哪辈子的事了。”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她闭上眼,“你说我做饭难吃,说我走路像瘸鸭子,说我是傻狐狸……我都记得。”
江小川没接话,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夜风拂过,吹动两人衣角。月华珠静静悬在头顶,光晕温柔,像一颗不肯落下的星。
谢无咎躺在几步外,手臂被江小川用布条绑紧,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平稳。那半边泛白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可他的眉头,终于不再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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