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站在巷口,白衣被风扯得笔直,剑尖离江小川心口只剩三寸。
“你跑不掉的。”他说,“藏经阁那本书,认的是救世主的血。而你——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杂役,凭什么让它自动飞入怀中?”
江小川往后缩了半步,后背抵上湿冷的墙。他右手悄悄往麻袋里一塞,把《惊鸿录·残卷》塞进阿箬缝的夹层,掌心金纹缓缓褪去,像退潮的水迹。
“师兄这话可就不讲理了。”他咧嘴一笑,顺手拍了拍裤腿,“书自己飞过来的,我又没招它。要不你问问它为啥不扑你怀里?是不是嫌你太冷,不够热情?”
阿箬蹲在旁边,低头摆弄手里半截枯枝,像是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可她指尖轻轻一弹,一只灰老鼠从墙缝钻出,叼起地上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溜向巷子深处。
谢无咎目光一寒:“装疯卖傻到头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古籍,坦白身份,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
“哎哟,这么严肃?”江小川摸了摸脖子,“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喝酒呢。上次赌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一杯酒钱欠到现在,利滚利都够买条新剑穗了。”
话音未落,他脚尖轻点墙面,整个人忽地腾空而起,踩着青砖接缝几个起落,跃上屋顶。
瓦片咔哒响了几声,他在屋脊上走了几步,忽然弯腰,用脚尖在积灰的瓦上划拉起来。
谢无咎抬头,瞳孔一缩。
两个大字清清楚楚——**蠢货**。
江小川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还冲下面挥了挥手:“屋顶凉快,我补个觉啊,你慢慢想怎么揭我。”
“你——!”谢无咎怒极,手腕一抖,七杀剑嗡然出鞘,剑身泛起暗红血光,那是七杀剑意催动到极致的征兆。
他纵身一跃,剑锋撕裂空气,直斩屋檐。
剑未至,劲风已把江小川的衣角掀得猎猎作响。
就在这瞬间,他猛地睁眼。
身体比脑子快。
右脚一蹬,整个人从屋脊滚落,半空中腰身一拧,像只摔懵的猫,歪歪斜斜往下坠。
眼看要砸地,他忽然一个翻身,借势前滑,右手食指闪电般点出。
“神门穴”!
指尖触到谢无咎手腕的刹那,对方整条手臂猛地一麻,七杀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砸在青石板上,蹦了两下,插进泥地。
谢无咎踉跄后退,脸色发白。
他盯着江小川,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这招……不是宗门武学。”
“当然不是。”江小川一屁股坐地上,抱着膝盖喘气,“这是我娘教我的防身术,叫‘别碰我哥’。”
他说话时,手指悄悄蜷了蜷。刚才那一指,是“锁魂指”第三式,老刀在他脑子里吼了一嗓子:“臭小子,再慢半拍你就变烤猪了!”
现在手还在抖,但他不能露怯。
“师兄你看,我不是打你啊。”他缩着脖子,一脸委屈,“是你自己跳上来砍我,我又不会飞,只能躲。结果风太大,把我吹下来了,正好碰到你手……纯属意外,要不咱俩写个免责声明?”
谢无咎没动。
他盯着插在地上的剑,又看向江小川那只还在微微发颤的手。
这人明明吓得快尿裤子了,可那一指……精准、狠辣、毫无滞涩,像是练了千百遍。
不像伪装。
倒像是……本能。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名执法弟子提灯赶来,看到地上长剑和对峙二人,立刻警觉。
“谢师兄!可是此人抗拒执法?”
江小川一听,立马抱头缩成一团:“别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风吹的!风太大了!”
阿箬这时才慢悠悠站起来,手里举着火把,蹦跳着跑过来,指着地上的剑喊:“哎呀师兄,你剑掉啦!”
声音清脆,像个不懂事的小孩。
气氛一下子松了。
执法弟子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谢无咎闭了闭眼,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他声音低哑,像是喉咙里卡了沙子。
弟子们迟疑着离开。
他弯腰拔起七杀剑,剑柄上那道裂纹更深了,像是随时会断。
江小川坐在地上,偷偷松了口气。
老刀在他脑子里哼了一声:“下次别装那么惨,你抖得太假,我都替你尴尬。”
“那你倒是教我怎么装得自然点啊!”江小川心里回嘴。
“学学阿箬,人家装傻那是天赋。”
江小川扭头看了眼阿箬。小姑娘正蹲在地上,用树枝逗那只叼叶子的老鼠,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他忽然笑了。
伸手从墙根抠了块泥巴,揉成团,朝谢无咎扔过去。
泥团不偏不倚,啪地糊在对方袖口。
“补肾的。”江小川拍拍手,“看你脸色不太好,别太累。”
谢无咎站着没动,泥巴顺着白衣往下滴。
阿箬咯咯笑着,跑过来拉住江小川的手腕:“走啦走啦,老鼠说东院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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