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湿墙上跳,影子拉得老长。江小川背起一个昏睡的孩子,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膝盖砸在碎石上发出闷响。
“还行不?”他喘了口气,回头问阿箬。
阿箬扶着坑壁站直,指尖还在抖,可还是点了点头:“能走。”
她右手掌心那块血符碎片像块烧红的铁片,烫得她自己都不敢多看。刚才那一指,锁的是她的魂,也震松了她体内封印的根。她现在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可没一个人能落下。
十二个孩子,最小的才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全瘫在地上,像被抽了骨头。有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有的嘴角发青,手腕上的血纹隐隐发亮,像是活的一样。
“听风。”江小川闭眼,耳朵动了动。
远处巷口的脚步声杂乱,但节奏有空档——三步一顿,是巡夜的笨蛋惯用的步法。他咧嘴一笑:“前头两个,后头三个,中间有七息空当。”
“够了。”阿箬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她轻轻一吹,符散成红雾,巷外立刻传来窸窣声。
一群野猫从墙头跃下,嘴里叼着绳子,拖着一块破门板改装的木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坑边。
“你这招越来越灵了。”江小川一边把孩子往车上放,一边笑,“下次能不能叫条狗?拉得快点。”
“狗太吵。”阿箬声音哑,“猫听话。”
最后一个孩子放上去,江小川正要背起阿箬,她却推开他:“我能走。你扛不动两个。”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他嘴上说着,人已经蹲下,“上来,哥背你出这片鬼地方。”
阿箬没再推辞,趴上他背。江小川咬牙起身,玉扳指微微发烫,一丝暖流顺着手臂窜进丹田,压下翻腾的气血。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队伍摸进地下水道。
水没到小腿,又冷又腥。江小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经脉撕裂的疼一阵阵往上冒。可他还得数脚步——左拐三丈,右转五步,再爬斜坡——全是靠听风辨位记下的路线。
“老刀,你说咱这像不像逃荒的?”他边走边嘀咕,“一家十几口,鸡飞狗跳,就差只狗断后了。”
【你要是再贫,我就让你真断条腿。】老刀的声音懒洋洋响起,【那丫头身上的血纹,跟你练的游龙步同源。别装傻,你早感觉到了。】
“我哪敢装?”江小川低声回,“我只是不想让她听见。”
阿箬在他背上没说话,可手指悄悄攥紧了他的衣领。
三里路,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爬上密室入口,江小川一脚踹开暗门,野猫们拉着车鱼贯而入。他把阿箬放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行了……暂时安全。”他抬手抹了把脸,“这破药铺没人来,老鼠都懒得啃这儿的药材。”
密室堆满蒙尘的柜子,角落还有张塌了半边的床。江小川把孩子们安置好,顺手从柜子里翻出几块干饼,掰碎了泡在热水里。
“吃点?”他递给阿箬。
她摇头:“先看他们。”
江小川叹了口气,走到最近一个孩子身边,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上的血纹。指尖刚触到皮肤,那纹路就像活了一样,顺着经脉游走一圈,又缩回去。
“怪了。”他皱眉,“这玩意儿认路。”
他试着运起游龙步的起手式,在原地踏了两步。动作还没做完,那孩子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哎?”江小川来了精神,又走了一遍,这次加了点劲。
旁边一个瘦弱男孩猛地抬头,眼神清明:“这是……九尾族失传的‘惊鸿’?”
话音刚落,他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往后倒去,血纹瞬间从手腕蔓延到脖颈,红得发紫。
“糟了!”江小川扑过去按住他肩膀,“醒醒!”
阿箬也冲了过来,伸手想探他额头,可刚靠近,掌心血符就“嗤”地冒烟,她闷哼一声,捂住头往后退。
“别碰!”江小川一把拦住她,“你刚才耗太大,再碰要伤神。”
“可他……”阿箬咬着唇,“他在喊救命……用兽语……只有我能听见……”
江小川脸色一沉。他盘膝坐下,运转龟息功,呼吸渐渐平稳。老刀的声音很快在脑海响起。
【臭小子,离那孩子远点。】老刀语气罕见地凝重,【这血纹不是邪阵造的,是‘种’进去的。跟当年封印九尾族的手段一模一样。】
“你是说……这些孩子,是九尾族后裔?”
【不全是。】老刀顿了顿,【但他们都被‘钥匙化’了。有人拿他们的血脉当引子,连通某个东西……北边那个‘坑’,就是阵眼。】
江小川睁眼,盯着昏睡的男孩,低声说:“他们不是祭品……他们是活钥匙。”
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其余孩子不知何时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低低的吟唱声。音节古怪,像是某种古语残片。
地面灰尘无风自动,慢慢拼出几个残缺符文——一道弯月,三道波浪,还有一只狐狸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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