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贴着废窑的墙根蹲了半个时辰,屁股都快麻了。他把断刃夹在指间转了两圈,又塞回袖口,心里嘀咕这探子怎么还不露头。西北风刮得人脸生疼,他缩了缩脖子,顺手从怀里摸出半根压扁的辣条,刚要往嘴里送,指尖突然一僵。
不是风带来的动静——是阿箬那边传来的信号。
三只麻雀齐刷刷从槐树顶飞起,在空中拐了个急弯,直扑荒坡。他眯眼盯着那片残垣,呼吸不自觉放轻。果然,一道灰影蜷在陶坊塌了一半的屋檐下,手里攥着个青铜铃,铃舌空荡荡的,可地面的碎石却微微震颤,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推着往前爬。
“好家伙,拿摄魂铃当探路仪?”江小川咧嘴一笑,把辣条重新塞回怀里,“这不是找情报,是来给我们画地图的。”
他没动,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背靠断墙,手指在泥地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和阿箬约好的暗号:**看见了,别惊动**。
屋顶上的阿箬指尖一颤,立刻闭眼,五指缓缓张开,贴在瓦片上。她能听见七里内的呼吸,此刻却像踩进一片浓雾——那灰袍人身上有种古怪的力量,把她用兽语织成的感知网撕开了一角。她咬破舌尖,血珠渗进瓦缝,九尾血脉残存的灵觉瞬间炸开。
那人……脚不沾地。
每一步都踩在风停的间隙,像飘着走,又像被什么托着。阿箬瞳孔微缩,右手猛地一扬,缚魔链滑到掌心,随时准备出手。
但她没动。她在等江小川的下一步指令。
江小川已经猫着腰绕到了废窑侧后方。他摸出玉扳指蹭了蹭鼻尖,低声问:“老刀,这玩意儿能破?”
【你小子连铃铛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叫我?】老刀的声音懒洋洋的,【那是‘引魂器’,专吸活物气息定位的邪门货。】
“那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有几个、在哪、喘气频率多少?”
【差不多。】
“操。”江小川翻白眼,“那咱俩藏这儿跟举牌子欢迎有啥区别?”
【所以你得先让他闭嘴。】
江小川笑了:“懂了。”
他抓起一把碎石,手腕一抖,石子呈扇形撒向东南方向的乱石堆。几乎是同时,那灰袍人猛地抬头,目光精准扫向声源处。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江小川如离弦之箭窜出,右臂一甩,断刃划地而过,一道浅痕直指对方脚下。
“他在往矿道偏移!”江小川低吼,“想引我们进地道?”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一震。谢无咎的身影从院墙跃出,镇渊戟虚劈而下,伪灵脉爆点提前引爆,震波如潮水般涌向废窑。那灰袍人脚下一晃,浮空之势瞬间被打断,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前扑。
阿箬双手拍地,缚魔链如银蛇出洞,唰地缠住对方右腿。灰袍人反应极快,左手一扬,那枚青铜铃脱手飞出,砸向地面。
土石炸裂,烟尘冲天。
江小川眯眼冲入烟雾,断刃横在胸前。他能感觉到地下有东西在动,像墨滴入水,迅速下沉。他冷笑一声,右掌贴地,金纹在皮肤下游走,顺着那股异动一路追踪。
“还想跑?”他低喝,“老刀,借个劲儿!”
【你小子挨打的样子真像当年我被吊打的那天。】
江小川嘴角一抽:“谢谢啊,能不能换句吉利的?”
可话没说完,身体已经动了。他左脚蹬地,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断刃改刺为挑,精准卡进地下那道“影子”的移动轨迹。只听“嗤”一声,泥土翻飞,灰袍人闷哼一声,身形被迫浮出地面。
谢无咎剑尖一挑,朱砂符纸贴地飞出,封住其退路。阿箬第二道缚魔链接踵而至,缠住其双臂。三人合围,动作干净利落,没给对方一丝喘息机会。
江小川一个箭步上前,玉扳指抵上对方眉心。金纹一闪,体内传来老刀的警告:【别杀,留口气。】
他收手改掌为肘,狠狠砸向颈侧。灰袍人双眼翻白,软倒在地。
尘埃落定。
江小川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掌心全是汗。他低头看着昏迷的探子,那张脸藏在兜帽下,肤色灰白,嘴唇发紫,像是常年不见光。他伸手去摘对方面具,指尖刚碰到布料,忽然一顿。
这人……没有呼吸。
不是屏息,是彻底没了气息起伏。
江小川皱眉,伸手探向鼻下,果然一片冰凉。他心头一跳,正要再查,阿箬已从屋顶跃下,轻巧落地,发带随风一扬。
“他不是活人。”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那人手腕,眉头微蹙,“心跳停了,但魂还在,被什么东西吊着。”
谢无咎收剑回鞘,额角渗汗,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力不小。“傀儡?还是尸偶?”
“都不是。”阿箬摇头,“他是‘活祭’,被种了咒,专门用来探路送信的肉身容器。一旦任务完成,魂就会被抽走。”
江小川啧了一声:“那咱现在抓的是个快递员尸体?”
【比那麻烦。】老刀突然插话,【他身上那铃,是‘归墟残响’,能记录方圆十丈内所有气息波动。咱们刚才那一通折腾,全被录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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