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血珠砸在水泥地上,裂成四瓣。
江小川的右肩已经不是疼了,是整条胳膊像被塞进烧红的铁炉里来回拖拽。他拄着斩邪剑,剑尖陷进地缝三寸,靠这根铁棍撑住没跪下去。眼前那青铜巨影还在逼近,每一步都震得头顶铁皮哗啦作响,可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眼角余光扫到七道黑影正从残骸堆里爬起,动作整齐得像是同一根线扯出来的傀儡。
“谢无咎!”他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北侧三丈,地下要炸!”
话音未落,手腕一抖,斩邪剑脱手飞出,钉进地面裂缝。黑气刚冒头就被剑身压住,嘶的一声,像开水泼在冰面上。
下一秒,三截银链破空而出,阿箬动了。她没回头,但耳朵尖微微一颤,链子精准缠住三具刚挺直腰杆的残尸,猛力一拽——砰!三具尸体横着撞进那七名头目刚摆出的阵型里,骨杖歪斜,咒印中断。
“七星噬魂?”江小川咧嘴,牙上沾了血,“排得还挺像模像样,就差个主持人喊‘请开始你们的表演’了。”
老刀在他脑子里哼了一声:“你小子现在贫,是因为还不知道待会儿有多惨。”
他没回嘴,脊椎忽然窜上一股暖流,玉扳指烫得几乎要脱落。他知道,这是“老刀”在给他续命——不是疗伤,是把痛觉暂时封进骨头缝里,让他还能站着。
可对面不给喘息机会。
七名头目齐吼,双手合印,掌心黑芒凝聚,像有人把整片夜空揉成一团扔了过来。那黑波滚过之处,钢柱熔断,砖石化粉,连空气都被撕出焦糊味。
锁定的目标,是他。
“江小川!”谢无咎怒吼,镇渊戟横扫想拦,却被两道黑影从侧翼扑来,逼得他连退三步,戟锋偏转。
阿箬想变狐形,脚底却猛地刺出三根骨刺,逼得她腾空跃起,落地时踉跄半步。
江小川动不了。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闪就是死。
就在黑波扑面的刹那,他脑子里炸开一声冷笑:
“你小子挨揍的命,还真像我当年。”
然后,身体自己动了。
双掌交叠,往前一推——
“万法归一·守势!”
金色古纹从掌心炸开,瞬间形成半球光罩。轰!!黑波撞上金罩,爆鸣震得人耳膜欲裂。江小川双膝陷地,水泥地蛛网般裂开,嘴角血线直接飙出来,但他死死撑着,指节发白,指甲抠进剑柄。
光罩摇晃,裂纹蔓延。
“老刀……这招……能撑几秒?”他咬牙。
“一秒算你赢。”老刀的声音懒洋洋,“不过嘛——你这姿势,比我当年帅多了。”
江小川差点笑出声,可笑不出来。膝盖以下已经麻木,肺里像塞了团火,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
光罩碎了。
最后一丝金芒炸成星点,黑波余威将他掀飞出去,后背狠狠撞上一根钢柱,咔的一声,不知哪根肋骨断了。
他滑落在地,单膝跪着,剑插在身前,勉强撑住没倒。
可他抬起了头,笑了。
“现在——轮到我们了!”
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引信。
谢无咎眼中赤芒暴涨,镇渊戟猛然抡圆,赤色刀罡横切而过,两名牵制他的黑影当场腰斩,黑血喷了满墙。他一脚踢开尸体,戟尖点地,冷视前方:“我谢无咎,从不留手给死人看。”
阿箬站在高处钢梁上,指尖划过唇角,轻轻咬破。血珠滴落,三截缚魔链瞬间泛起银金交错的光,链身浮现出细密狐族符文。她没变身,也没召唤九尾虚影,只是轻轻一跃,落在江小川肩头,像小时候那样,巴掌大的身子贴着他。
“江大哥在哪,我就在哪。”她说得轻,却稳得像钉进地里的桩。
江小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带——那块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还在。
他低头看了看玉扳指,温度降得厉害,表面竟出现一道细微裂痕。他知道,这玩意儿快撑不住了。可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等。
“老刀,你说过……最怂的人,才留后手。”他低声说。
体内金纹猛地一跳,像是回应。
对面七名头目狞笑着逼近,青铜巨影也已踏入主厅中央,巨斧拖地,刮出刺耳长鸣。他们以为三人已到极限,以为接下来只需碾过去。
可江小川站直了。
哪怕断了一根肋骨,哪怕肩口血流不止,哪怕玉扳指裂了缝,他还是站直了。
谢无咎握戟的手青筋暴起,阿箬的链子绷成直线,三人呈三角之势,位置比刚才更近,气息却比之前更沉。
没有谁再喊战术,没有谁再传音布局。
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不是打配合。
是打架。
是豁出去的打。
是拼了命也要让对方知道:你们惹错人了。
江小川缓缓抬起斩邪剑,剑尖不再点地,而是平举胸前。他看着那七名头目,咧嘴一笑:“刚才那招叫‘万法归一’,知道为啥叫这名儿吗?”
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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