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手掌猛地一紧,书页的抖动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喉咙。阿箬的尾巴还炸着,耳朵贴头,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别慌。”江小川低声说,顺手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动作熟稔得像拍哄自家狗,“你要是再炸毛,我肩头就得秃一块。”
阿箬没理他,鼻尖抽动,眼瞳仍维持着竖线状,右耳后的朱砂痣泛着微光,像是埋了颗会呼吸的萤火虫。
谢无咎从高处跃下,落地无声,戟尖点地,指尖在刃上一划,一道细微灵流渗入地底。他闭眼片刻,眉头拧成疙瘩:“底下有东西在转,不是活物,是阵法——人工的,带节律。”
“我就说嘛,哪有蚯蚓爬得这么有节奏。”江小川松了口气,掌心金纹缓缓平复,玉扳指也没再发烫。“老刀”依旧沉默,说明这玩意儿暂时不打算让他挨揍。
他低头看阿箬:“能听点啥?老鼠总比我们灵吧?”
阿箬闭眼,嘴唇微动,像是在跟谁咬耳朵。几息后,她睁眼,声音软乎乎的:“沟里的老鼠说,北边铁屋子,黑影进进出出,狗不敢叫,鸟飞过去会掉下来。”
“掉下来?”江小川挑眉,“摔死那种?”
“不。”阿箬摇头,“是翅膀突然不动了,像被冻住,然后‘啪’地砸地。”
江小川啧了一声:“好家伙,连鸟都搞精神控制?这地方办的是邪渊主题乐园吗?”
谢无咎冷眼看过来:“现在不是讲笑话的时候。”
“我不讲笑话谁讲?”江小川把《启灵录·残》掏出来,贴地一放,封皮青光果然朝北偏西方向微微浮动,“你看,连书都指路了,咱仨加个向导,性价比拉满。”
谢无咎盯着那本书,眼神复杂:“它刚才还抖得像抽筋。”
“那是激动。”江小川一本正经,“毕竟它上次被人翻还是三百年前,憋久了难免紧张。”
阿箬噗地笑出声,随即又绷住脸,耳朵一抖:“风里……又有动静了。”
三人立刻收声。远处小镇依旧死寂,连乌鸦都不肯落。
江小川把书收回怀里,拍拍肩:“走,去瞧瞧那铁屋子长没长牙。”
他们贴着荒坡边缘前行,利用倒塌的围墙和枯草掩身。江小川走在最前,脚步轻得像怕踩碎露水。谢无咎殿后,镇渊戟收在背后,目光扫过每一处墙角屋檐。阿箬缩在他肩上,耳朵不停转动,偶尔轻轻一颤,像是接收到什么隐秘信号。
快到北区时,一栋锈迹斑斑的厂房轮廓浮现。墙体斑驳,窗户碎裂,门框歪斜,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扯开过。最显眼的是外墙上的符文——暗红色,像是用稠血画就,隐隐流动,每隔几息还会微微收缩一次,像在呼吸。
“这画风,不像装修风格。”江小川蹲在一处塌了半边的铁皮屋后,掏出糖葫芦签子,在掌心泥地上划拉,“门朝南,两个守卫,一个东一个西,来回走。步伐……挺僵。”
谢无咎眯眼看了会儿:“步频一致,转身角度分毫不差,不是人能做到的。”
“傀儡?”阿箬小声问。
“更糟。”江小川压低嗓音,“是活人被控了神智。你看他们眼睛——刚路过那根电线杆时,左眼闪过一道黑光,跟昨晚吃火锅的锅底似的,咕嘟一下。”
谢无咎皱眉:“噬魂类术法?”
“差不多。”江小川点头,“而且那符文,我瞅着眼熟——老刀以前骂过一种叫‘噬魂锁界阵’的破烂玩意儿,专用来圈地盘、锁气机,碰一下全城警报。咱们要是莽撞撞冲进去,怕是还没摸到门把手,就得被百来个红眼傀儡围殴。”
“那你打算等天黑?”谢无咎语气不咸不淡。
“聪明。”江小川咧嘴,“天黑之后,鬼才看得清谁是谁。而且——”他指了指墙缝里一只蜘蛛,“我刚跟这位八条腿的朋友聊了两句,它说守卫每两刻钟换岗一次,换岗前会有三十息空档。内里还有铁笼,关着活物,但不知道是人是狗。”
阿箬耳朵一动:“它还说,笼子里的东西,夜里会哭。”
江小川的笑容淡了些。
谢无咎盯着工厂深处,手指无意识摩挲戟柄:“若真是据点,里面恐怕不止这些守卫。”
“当然不止。”江小川收起签子,拍了拍手,“但咱们也不是来打卡上班的。今儿的任务就俩字:看,记。回去写个报告,标题就叫《关于青石镇邪渊活动初步侦查的几点发现》。”
“你还挺有文化。”谢无咎冷笑。
“混混也得写年终总结。”江小川耸肩,“不然怎么领年终奖?”
阿箬终于放松了些,蜷在他肩头,尾巴轻轻摇了摇。江小川伸手摸了摸她耳根,手感还是有点烫,但比刚才稳多了。
“行了,小狐狸,别烧坏了脑子。”他低声说,“待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你还得负责喊救命呢。”
阿箬哼了一声,没反驳。
三人继续观察。守卫按固定路线巡逻,符文随着某种节律明灭。江小川在掌心默画布局图,标注换岗时间、符文位置、可能的薄弱点。谢无咎则留意高处是否有埋伏,屋顶、烟囱、电线杆,每一处都扫过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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