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变了。
不是那种穿堂过洞的呼啸,也不是铁刺升起时金属摩擦的尖利,而是从窄缝深处涌出来的、带着湿气的低频嗡鸣,像有人在墙里轻轻敲鼓。
江小川盯着那道黑口子,掌心金纹一闪即灭。他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刚才阿箬钻进去的时候,这风是直的,现在却拐了弯,还夹着点说不清的节奏。
“她进去了。”谢无咎低声说。
“我知道。”江小川咧了下嘴,“要不我刚才是跟空气说话?”
谢无咎没理他,只把镇渊戟横在胸前,指尖一寸寸抹过戟刃,确认没有沾上机关油泥。他往前半步,目光扫过地面:“她留下的布条有回音,说明通道承重没问题。”
“那你还不赶紧跟?”江小川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可告诉你,这地方越站越冷,再不动弹,咱仨就得在这儿演‘三尊石像等春天’。”
谢无咎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断后。别乱碰东西,也别运气。”
“哎哟,你还真拿我当定时炸药包了?”江小川翻白眼,但还是自觉退到末尾,顺手把袖口往下拉了拉,盖住玉扳指。
两人一前一后钻入侧洞。
里面比想象中宽些,勉强能让人躬身行走。壁面潮湿,摸上去滑腻腻的,像是涂了一层陈年猪油。江小川贴着右墙走,左手始终虚抬着,掌心对着前方,金纹微光像萤火虫似的忽明忽暗。
“老刀?”他在心里问。
“嗯。”声音懒洋洋的,“这地儿不对劲,阴气压脉,活人走久了会腿软。”
“有没有具体点的建议?比如往左还是往右?”
“我只能告诉你——等会儿别装英雄,该趴就趴。”
江小川刚想回一句“说得好像我装过似的”,忽然听见前面谢无咎“嗯”了一声。
“怎么?”他压低嗓门。
“壁上有刻痕。”谢无咎用戟尖点了点左侧石面,“新划的,方向朝里。”
江小川凑近一看,果然是道浅痕,像是用指甲或者小刀划出来的箭头。
“阿箬?”他心头一松。
“除了她还能有谁?”谢无咎继续往前,“她不止留下了记号,还清过路障。”
江小川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碎石都被推到了角落,原本卡在缝隙里的枯枝也被挪开。他忍不住笑出声:“好家伙,我还以为她是去探险,合着是先替咱们打扫卫生?”
话音未落,头顶“啪”地一声轻响。
一块巴掌大的苔藓从顶壁剥落,砸在他肩上。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惊扰,整片顶壁开始簌簌掉渣。
“别抬头。”谢无咎突然伸手拦住他。
江小川僵住。
雾气中,一点红光亮起。
接着是两点、三点……数十点。
那些“红点”缓缓移动,绕着他们打转,忽远忽近,偶尔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蝙蝠?”江小川咽了口唾沫。
“不像。”谢无咎已将雷戟横在身前,“它们没翅膀扇动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只黑影俯冲而下!
江小川只觉脑门一凉,仿佛有冰针扎进天灵盖,眼前猛地一黑——
火焰烧城,尸骨成山,天空裂开一道血口,无数黑手从里面伸出……
“醒过来!”
一声暴喝在他脑子里炸开。
“这点阴气就压垮了?你小子比当年我被邪修围殴时还怂!”
江小川浑身一激灵,身体自动拧腰旋身,右手并指如剑,一道银光自掌心迸发,划出七道弧线——
惊雷十三式·断云斩!
三只扑至眼前的黑影当场炸开,化作黑灰飘散,腥臭味瞬间弥漫。
“干得不错。”老刀哼了声,“就是姿势太丑,像菜市场砍肉。”
江小川喘着气,手还在抖:“刚才那画面……是你塞给我的?”
“废话,不然你以为自己为啥突然看见邪渊攻城?那是你前世记忆的碎片,被这些玩意儿勾出来的。”
他又瞥见谢无咎正被五只黑影缠住,动作迟缓,像是陷入某种幻境,立刻吼道:“左边那只!用震脉劲破它声波!”
谢无咎猛然清醒,雷戟一挑,戟尖爆开一团电光,正中左侧黑影咽喉。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尖鸣,扭曲着坠地。
与此同时,阿箬的身影从前方阴影里闪出。
她已化出三尾虚影,双眼泛金,低吼一声,一股无形威压扩散开来。剩余黑影像是被烫到一般,纷纷缩回顶壁,钻进裂缝,眨眼间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江小川冲上去扶她。
阿箬摇头,右耳尖渗出血丝:“它们……会读心。越怕什么,就越给你看什么。”
“难怪我刚才梦见被校长叫家长。”江小川扯了扯嘴角,“还好不是考试交白卷。”
谢无咎收戟入鞘,冷冷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些东西还会回来。”
“而且它们不是守卫。”阿箬望着顶壁裂缝,“是寄生者。靠吞噬闯入者的恐惧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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