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最深处、最本质的“存在”。
他看到自己五行伪灵根的先天桎梏,看到金丹上触目惊心的裂痕与盘踞的魔元,看到经脉的破损与肉身的虚弱,更看到灵魂深处因师门惨变而留下的无形伤痕与疲惫。
同时,他也“看”到了潜藏在这破碎表象之下的东西:历经磨难而不灭的向道之心,对美好事物的守护渴望,以及对敌人的刻骨仇恨。还有,那与南离令共鸣而新生的、蕴含着凤炎真意与火灵亲和的金红色神念根基。
纯白火焰的冰冷感开始渗透,仿佛要将他这“本质存在”从里到外彻底冻结、解析、然后……粉碎。
“汝之根基,残破不堪。”
“汝之道途,荆棘密布。”
“汝之仇敌,凶焰滔天。”
“汝之未来,晦暗未明。”
宏大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陈述着冰冷的事实。
“涅盘,非仅是修复。乃是将旧有之‘你’——无论美好或残缺,强大或弱小——尽数投入火焰,付之一炬。于灰烬与虚无中,以纯粹意志为引,以大道感悟为基,重塑一个全新的‘存在’。此过程,痛苦远超汝之想象,失败则意识永寂,成功亦将失去部分过往的‘痕迹’与‘牵绊’。”
“旧伤或可痊愈,旧忆或会模糊,旧情或转淡薄。”
“即便成功,新生之‘你’,未必是此刻渴望新生之‘你’。”
“纵得新生,前路依然艰险,痛苦未必减少。”
“如此,汝仍求涅盘否?”
纯白火焰的冰冷感达到极致,张凌云的意识仿佛被冻结在时光中,清晰地感受着自身存在的每一点“残破”与“美好”,感受着它们即将被投入火焰的“不舍”与“必须”。
片刻后,张凌云的意念,轻轻印入这片纯白虚空:
「残破如我,仍有未竟之事。」
「羁绊如锁,亦是前行之力。」
「记忆或许模糊,但感悟永存。」
「情感或许沉淀,但初心不改。」
「纵新生非我,此志不息。」
「纵前路茫茫,此身往矣。」
「请……燃我旧躯,铸我新魂。」
「我,愿涅盘。」
最后一个意念落下的刹那——
轰!!!
纯白火焰猛地炸开!
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将张凌云那一缕意识彻底吞没!
金红虚空、三簇火焰、宏大声音……一切景象与感知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极致的“燃烧”!
意识、记忆、情感、感悟、伤痛、喜悦、仇恨、眷恋……所有构成“张凌云”这个存在的一切,都被投入了这纯白冰冷的涅盘心炎之中!
痛苦?
已经无法用痛苦来形容。
那是存在被一寸寸剥离、分解、气化的绝对过程。
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消融。
但在这极致的“焚灭”中,一点微弱却绝不熄灭的光芒,始终顽强地存在着。
那是他最后的意志烙印,是他回答三问心炎时凝聚的“道心本真”、“取舍准则”与“涅盘之志”!
焚灭在继续,新生也在同步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纯白火焰的焚烧力度开始减弱。
那点意志烙印,已经不再是微光,而是一团凝实、纯净、散发着淡淡五色光华与一丝金红火焰纹路的崭新“核心”。
它比原本的意识更加凝练、通透、坚固,如同经过亿万吨压力锻造而成的金刚钻。
旧的“张凌云”已被焚尽。
新的“存在”正在这涅盘心炎的余烬中,悄然孕育。
纯白火焰彻底散去。
张凌云的意识重新感受到了“自我”。
然后,他“听”到了灵炎之精那古老高贵的意念:
「三问已过,心炎淬魂。」
「汝之本真,坚如磐石。」
「汝之取舍,明如镜鉴。」
「汝之涅盘志,烈如吾火。」
「可授灵炎洗练,重塑道基。」
「然,记住汝所言:记忆或许模糊,但感悟永存;情感或许沉淀,但初心不改。」
「此乃涅盘真谛,亦为汝未来之路标。」
「现在,归来吧。以汝新魂,引吾灵炎,涤荡魔秽,重铸金丹!」
意念落下,张凌云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那片虚空,瞬间回归肉身!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站在熔岩湖畔的隧道口。
但此刻,湖心地心火莲中心,那团纯白的灵炎之精,正分出一缕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纯白色火焰,径直朝他飘来!
火焰所过之处,连那金红色的熔岩都微微避让,不敢沾染其分毫!
张凌云福至心灵,不再压制体内任何伤势与魔元,彻底放开身心,全力运转《敛火诀》,同时将南离令的共鸣催发到极致!
咻——!
那一缕纯白灵炎,轻盈地没入他的眉心。
下一刻,无法形容的感觉在体内炸开!
最初是冰凉,如同九天玄冰落入滚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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