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噬骨录 第13章 三丈之地

次日巳时，秋阳高照，却驱不散西六宫上空那层无形的阴霾。

林晚晴在内卫的“护送”下，再次来到了凝香殿前。为首的内卫统领姓孙，面容冷硬，眼神如刀，气息沉浑，显然是个高手。他带来的四名内卫分散站立，恰好封锁了所有可能靠近殿门的路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林晚晴身上。

“林司药，请吧。皇后娘娘有旨，不得逾越三丈之地。”孙统领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指了指殿门前一片以脚步粗略丈量过的区域，那里已摆好了香案、蒲团等物。

香阵暗藏

“有劳孙统领。”林晚晴微微颔首，面色依旧苍白，步履略显虚浮地走到香案前。她能感觉到，怀中那面黑色罗盘自踏入此地，便持续传来轻微的震动与灼热，指针死死指向脚下的大地。

她不动声色，点燃了内务府准备的安神香。青烟袅袅升起，带着寻常的檀香气味。然而，在点燃第三炷香时，她借着衣袖的遮掩，指尖极其轻微地一弹，将一小撮昨夜自己用张院正古方配比、又混入了一丝自身生机与凤血凝玉微弱气息的香粉，弹入了香炉之中。

这香粉并非毒物，反而有宁神之效，但其气息与她自身力量同源，能让她接下来的感知更加敏锐，或许……也能对地下那邪恶的源点产生一丝微不可察的干扰。

香烟味道似乎更醇厚了一分，但变化极其细微，并未引起内卫的注意。

林晚晴跪坐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看似在闭目祝祷，实则已将全部心神沉入感知。她引导着那一丝微弱的自身生机，混合着香粉散发出的、带有她标记的气息，如同最纤细的根须，缓缓探入脚下的大地。

地面冰冷坚硬，起初并无异样。但随着她感知的深入，穿过表层夯土，下方约一尺深处，一股阴寒、粘稠、带着浓郁血腥与怨恨的气息，如同潜伏的毒蛇，骤然被她“触碰”到！

这气息与那夜在殿内感知到的邪阵同源，却更加磅礴，更加深沉！它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如同地底暗河，向着某个中心汇聚！

黑色罗盘在她怀中轻微震颤起来，指针疯狂地想要向下倾斜。

地脉异动

林晚晴强忍着神魂被那邪恶气息冲击带来的恶心与眩晕，小心翼翼地引导感知，顺着那气息流动的方向“看”去。

气息的流向，赫然指向凝香殿的正下方！不，甚至可能更深！在那地底深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心脏”在缓慢搏动，吞噬着这些汇聚而来的阴邪能量！

这就是“血祭龙脉”的阵法脉络？张院正所言非虚！

她尝试将感知更深入地探向那“心脏”的位置，但一股强大的、混乱的力场阻挡了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同时，她感觉到自己混入香粉的那丝气息，在靠近那“心脏”时，竟被猛地弹开，甚至隐隐有被反向侵蚀、吞噬的迹象！

不好！

她立刻切断了那丝感知联系，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司药，可是身体不适？”孙统领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审视。

“无妨……只是，只是此地怨气……似乎比奴婢预想的更重。”林晚晴喘着气，刻意让声音带着惊惧后的颤抖，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凝香殿紧闭的殿门以及周围的地面。

殿门上的铜锁依旧新净。殿墙角落，有几处杂草似乎比别处更为枯黄，排列的形状……隐约与她刚才感知到的地下气息流动路径有几分相似？

就在她凝神观察之际，怀中的黑色罗盘再次传来异动！但这次，指针并非仅仅指向地下，而是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偏向了一个方向——那名一直侍立在孙统领身侧、面容平凡的中年女官！

是了！皇后身边的可疑之人！

林晚晴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她不敢直视，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留意。那女官看似面无表情，垂手侍立，但她的站姿，她的呼吸频率，似乎都与这周围的环境、与地底那隐晦的邪恶波动，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协调感！

这女官……绝非普通人！她很可能就是“窥秘者”安插在皇后身边的眼线，甚至可能是维持或监控此地阵法的重要人物！

无功而返

祝祷的时辰已到。孙统领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步：“林司药，时辰已到，请回吧。”

林晚晴知道，再多停留也无益，反而会引来更深的怀疑。她顺从地起身，由宫女搀扶着，在内卫的“护卫”下，离开了凝香殿。

回去的路上，她沉默不语，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探查证实了地底邪恶阵法的存在，甚至隐约感知到了其核心。发现了皇后身边可疑的女官。但收获也仅限于此。在三丈之地的严格限制和内卫的严密监视下，她根本无法靠近殿门，更别说找到进入地下的方法。

皇后的命令，内卫的看守，还有那神秘女官……如同一张铁网，将她牢牢隔绝在真相之外。

回到寝殿，屏退左右，林晚晴取出那面黑色罗盘。罗盘此刻已恢复了平静，但指针依旧坚定地指向西六宫方向。

明面上的道路已被堵死。想要突破，或许……只能兵行险着了。

她轻轻摩挲着凤血凝玉上的裂痕，眼神逐渐变得决绝。张院正留下的观星阁旧物，或许不仅仅是用来感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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