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蕴含着无尽怨恨与疯狂杀意的咆哮,如同丧钟,敲响在已然一片混乱的天坛之上。
林晚晴力竭倒地,浑身经脉如同被寸寸碾碎,剧痛钻心。视野模糊,耳中嗡鸣,唯有心口那枚已然出现裂痕的凤血凝玉,还在传递着微弱的、倔强的温热。她看到那镜魔皇帝——不,此刻或许更应称之为镜魔本体——在祭坛核心遭受重创、自身邪力反噬之下,身形扭曲,衮服之下黑气翻涌,仿佛有无数怨魂要破体而出。他踉跄着,却依旧死死盯着她,那双血色的眸子,几乎要滴出血来。
失败了么?不,至少重创了它,打断了那“偷天换日”的仪式。但代价……她看着掌心玉佩上那道刺目的裂纹,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几近枯竭的生机,一股冰冷的绝望悄然蔓延。
“护驾!护驾!”
“妖女!是那妖女引动了邪术!”
“拿下她!”
祭坛之下,早已乱作一团。百官惊惶,侍卫躁动。萧太师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嘶吼,指向林晚晴。立刻便有数名眼神呆滞、显然已被控制的侍卫,以及几名气息阴冷的太监,手持兵刃,冲破混乱的人群,如同恶狼般向她扑来!
而圜丘之上,镜魔强行压下翻涌的魔气,抹去嘴角的黑血,竟发出一声狞笑。他不再试图维持皇帝的仪态,周身黑气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面孔组成的黑色鬼爪,遮天蔽日,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朝着力竭倒地的林晚晴狠狠抓下!他要将她,连同那枚该死的玉佩,一同捏碎,吞噬!
前有狼,后有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林晚晴瞳孔中倒映着那迅速放大的鬼爪与扑杀而来的身影,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她试图挣扎,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沉稳厚重的钟鸣,自祭坛东南角响起!那钟声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瞬间抚平了部分空间的紊乱,让那扑杀而来的侍卫和太监动作微微一滞!
是澹台静!他不知何时已现身,手持一面古朴的青铜小钟,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着鲜血,显然强行引动阵法与干扰镜魔也让他付出了极大代价。他一边摇动小钟,一边对着林晚晴的方向嘶声喊道:“走!快走!去坤宁宫!皇后……或可护你一时!”
坤宁宫?皇后?
林晚晴心头一震。此刻她还能相信谁?
然而,已没有时间犹豫!那黑色鬼爪只是被钟声阻了一瞬,便以更狂暴的姿态压下!而停滞的侍卫们也再次扑上!
“小姐!”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自身侧传来!是揽月!这傻丫头不知何时竟挤过了混乱的人群,扑到了林晚晴身边,用她那单薄的身躯,死死挡在了林晚晴身前,面对着那狰狞扑来的利刃与恐怖的鬼爪,眼中尽是决绝!
“不——!”林晚晴目眦欲裂。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一道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罩,突兀地自林晚晴周身亮起,将她和揽月一同笼罩在内!光罩之上,凤凰虚影一闪而逝,发出最后的悲鸣。
是凤血凝玉!在这最后关头,它竟自主燃烧了最后一丝本源,形成了这最后的守护!
“砰!!”
黑色鬼爪狠狠抓在光罩之上,光罩剧烈震荡,裂纹遍布,摇摇欲坠,却终究没有立刻破碎。而那几个侍卫的攻击砍在光罩上,更是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些许涟漪。
这短暂的阻挡,为林晚晴争取到了最后一线生机!
她不知道坤宁宫是否是生路,但这是澹台静用命为她争取的方向!她更不能让揽月为自己陪葬!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支撑着她,她猛地抓起揽月的手,借着光罩尚未完全破碎的瞬间,向着祭坛下方、通往皇宫方向的御道冲去!
“拦住她!”镜魔的咆哮与萧太师的厉喝同时响起。
更多的侍卫被驱动,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晚晴不管不顾,只知道拼命向前奔跑。体内空荡,经脉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眼前的景物都在晃动。揽月搀扶着她,主仆二人跌跌撞撞,在混乱的人潮与不断扑来的拦截中,艰难地向着皇宫方向突围。
身后,是镜魔那不甘的怒吼,是澹台静摇动青铜钟、拼死阻挡的决然身影,以及……那最终碎裂、化作漫天光点的守护光罩。
她能感觉到,胸口的玉佩,彻底失去了温度,变得如同普通石头一般冰冷。那道裂纹,如同刻在了她的心上。
不知跑了多久,撞开了多少人,身上多了多少擦伤,皇宫那巍峨的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然而,宫门处的守卫,眼神冰冷,手持长戟,已然封锁了去路!他们显然早已接到命令!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林晚晴心中一沉,几乎绝望。
就在这时,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如同鬼魅般自宫门侧的阴影中疾驰而出,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沉稳焦急的脸——竟是皇后身边那位心腹大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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