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俊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卖我信儿那个采药的老客,性子独得很。”
他指了指自己屯子的方向。
“他说了,这事不能让我带屯子里的人,怕人多嘴杂,回头分钱的时候扯皮。”
冯俊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
“他点名了,让我找个外来的,本事还得过硬。我想来想去,除了你这个能单挑土豹子的愣头青,也没别人了。”
王建军这才彻底明白。
敢情自己还是个特邀嘉宾。
他没再多问,心里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即将面对巨兽的,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战栗。
两人把爬犁和马藏得更深了些,又给马添足了最好的精料。
“老伙计,在这儿趴好了,等咱爷俩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冯俊拍了拍马脖子,这才领着王建军,徒步朝那座石山走去。
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光线也越暗。
两人又走了十多里地,早把那片野猪林远远甩在了身后。
周围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两人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声。
冯俊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指着旁边一棵大树的树皮。
上面有一道半尺长的刀痕,不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到了。”
王建军顺着冯俊的目光抬头望去,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棵需要五六个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红松,矗立在林中。
在离地约莫两米半高的树干上,有一个黑黢黢的树洞,洞口足有水缸那么大。
树洞下方,被人用斧子砍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口子,刚好能容下一只脚踩进去。
“这是个老仓子了,以前肯定有人掏过。”
冯俊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卖我信儿的老客说,这窝里,是俩。”
王建军的心猛地一沉。
一窝俩!
那十有**就是一头大母熊,带着一头半大的熊崽子。
这种组合,比碰上单独的公熊,还要危险十倍!
“姑父,这……”
“我心里也没底。”
冯俊打断了他,眼神却没离开那个黑洞洞的树洞。
“你要是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王建军看着那个树洞,仿佛能看到里面蛰伏的庞然大物。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心跳也快得像打鼓。
可一想到冯俊那句“我信你”,他心里那股子邪火又被勾了起来。
上辈子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这辈子还能让一头熊给吓住?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肺部一阵刺痛。
“姑父,来都来了,总得听个响儿。”
冯俊猛地回头,看着王建军,眼里爆出一团精光。
“好小子!有种!”
他不再犹豫,从背上解下那把磨得锃亮的板斧。
“动手!”
两人没再废话,就在附近找了四棵水曲柳,这种树木质坚硬,不易折断。
“咔!咔!”
板斧抡开,木屑纷飞。
王建军也抽出开山刀,帮着往下劈砍枝杈。
很快,四根足有碗口粗,两米半长的树干就被收拾了出来。
冯俊又挑了两根三米多长,胳膊粗细的细树干,把枝杈削得干干净净。
“这个,是用来叫仓的。”
他又从一截劈开的木头上,砍下两个二十公分长短的扁木块。
“踩脚用的。”
最后,两人又在附近捡了两大抱干枯的粗壮树枝,堆在离大树三十米开外的一处空地上。
冯俊用脚,在火堆旁边的雪地里,硬生生踩出了三条清晰的小路,分别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万一有变,火一点,咱俩分头跑,这是保命的路。”
一切准备就绪,冯成-民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他擦了把脸,回头看向王建军。
“你,就在火堆那儿。”
他指了指那个位置。
“枪架好,瞄洞口下面一米的地方。”
王建军心里一动。
“为啥是下面一米?”
“黑瞎子出洞,都是先把头探出来,然后前脚扒着洞口,整个身子往下出溜。”
冯俊解释道。
“你打高了,容易把它直接打死在洞里,熊胆就掏不出来了。”
“打低了,它掉下来还有口气,发起狂来,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洞口下一米,正好是它的心窝子。”
王建军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些赶山人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这都是用命换来的经验。
他走到三十米外,趴在雪地里,架好五六半。
冰冷的枪托抵在肩上,他整个人迅速冷静下来。
透过准星,那个黑洞洞的树洞被无限放大,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冯俊则拎着那两根细长的木杆和扁木块,走到了大树下。
他把扁木块插进树干上那些旧的砍痕里,踩着木块,三两下就爬到了树洞旁。
他先把那四根粗壮的水曲柳树干,一根根插进树洞里,只留下一人宽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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