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赶到冯俊家时,院子里已经升起了炊烟。
他没进屋,直接把爬犁赶到院门口。
冯俊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叼着个玉米饼子。
“来了?还以为你小子乐不思蜀了。”
王建军嘿嘿一笑。
“哪能啊,这不是惦记着姑父你的手艺嘛。”
冯俊三两口把饼子咽下去,拍了拍手。
“少贫嘴,家伙事儿都带齐了?”
他指了指王建军爬犁上那几个用麻袋装着的鼓包。
王建军点点头。
冯俊没再废话,转身回屋,很快就背着自己的猎枪,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走了出来。
“走吧。”
两人没多耽搁,赶着爬犁再次进了山。
到了昨天下套子的地方,两人下了车。
“先看看昨天的收成。”
冯俊走在前面。
两人顺着昨天留下的记号,一个套子一个套子地检查。
没走多远,王建军眼睛一亮。
一个下在灌木丛里的套子,绷得紧紧的,套口上吊着一只冻得僵硬的跳猫子。
“开门红!”
王建军兴奋地喊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惊喜不断。
昨天下的六十多个套子,竟然又套住了七只跳猫子。
“你小子,脚底下有财啊。”
冯俊把最后一只跳猫子从套子上解下来,扔进麻袋,脸上也带着笑。
他把那几个用过的铁丝套子收拢在一起,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着了一小堆干枯的松针。
他把铁丝套子架在火上烧,烧得通红,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玩意儿用过一次,就沾了牲口的死气和血腥味。”
他一边烧,一边给王建军讲解。
“不烧透了,别的牲口闻着味儿就绕着走了。”
烧完,他又抓起一把软土,就着雪,把还带着余温的铁丝来回搓。
直到铁丝上那层黑灰和血腥味彻底被泥土的气息盖住。
“这样处理完,还能再用个两三次。”
冯俊拍了拍手。
“用多了,铁丝就脆了,容易断,也就报废了。”
两人把处理好的七个套子,重新下在了新的位置。
随后,他们又去查看了下夹子的地方。
那几个捕鸟的小夹子,又夹住了一只不开眼的野鸡。
而那三个专门捕大皮的中号夹子,依旧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有。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冯俊领着王建军,往另一道山脉走去。
这边的山势更平缓,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丛,上面挂着一层厚厚的雪。
“这叫‘狍子梁’。”
冯俊指着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蹄印。
“一到冬天,傻狍子就爱上这儿来啃嫩枝。”
他从麻袋里掏出那几个黑漆漆的大套子。
王建军拿过来一个,入手极沉,不是铁丝,是小拇指粗细的钢丝绳。
“这玩意儿金贵。”
冯俊的表情严肃起来。
“得用火烧上四五遍,把上面那层黄油和贼光全都烧掉,不然狍子离着老远就能看见。”
他叹了口气。
“就这六节,我托了林场的老战友,才从厂里弄出来,花了二十五块钱,还搭进去两盒好烟。”
王建军心里一凛,二十五块,够普通人家小半年的嚼用了。
冯俊开始教他怎么下这种大套子。
过程比下铁丝套子繁琐得多。
得先找一棵足够粗壮的树,把钢丝绳的一头死死固定住。
然后,在狍子必经的路径上,用雪堆出两个小小的雪台子,把撑开的套子架在上面。
套口的大小,角度,离地的高度,都得拿捏得死死的。
最后,还得用细长的树枝和雪,把套子和钢丝绳都伪装起来,不能露出一丝痕迹。
王建军跟着学,心里却有点提不起劲。
这玩意儿,太靠天吃饭了,远不如端着枪来得痛快。
冯俊看出了他的心思,手上的活没停,嘴里却哼了一声。
“咋地?没耐心了?”
王建军挠了挠头。
“姑父,这也太麻烦了。”
“麻烦?”
冯俊停下手,直起身子,看着他。
“打猎是门手艺,不是光靠一身蛮力。枪法再好,子弹也有打完的时候。这套子下好了,人躺在家里,都有肉吃。哪个划算?”
王建军被说得脸上有点发烧,没敢再吱声。
两人花了快两个钟头,才把四个大套子下在了狍子脚印最密集的地方。
剩下的两个,冯俊带着王建军,下在了不远处一片橡树林里,专门找那些没被野猪拱过的树下。
“这叫守株待兔。”
冯俊说。
“炮卵子懒,吃惯了一棵树,就老惦记着。咱给它下个绊子。”
下完所有套子,天都快中午了。
两人没再停留,赶着爬犁,继续往深山里走。
一路上,又路过好几处野猪和狍子的脚印,有的还很新鲜,可冯俊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赶车过去。
王建军忍不住了。
“姑父,那几头猪看着不小,咱不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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