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水生也没多问,找了两个干净的二十五斤装的陶土坛子,开始给他灌酒。
清亮的高粱酒和略带浑浊的地瓜烧,顺着漏斗流进坛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灌好了酒,用红布和泥巴封好口。
王建军付了钱,又花钱买了两个坛子。
一共八十块钱。
他把四个沉甸甸的酒坛子小心翼翼地码在小推车上,用绳子捆结实了。
“水生哥,谢了!”
“客气啥!慢点走,别给洒了!”
王建军推着小车,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家走。
车辙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这酒,是给爹的,是给这个家的。
他心里踏实。
王建军推着独轮车回到家,院门口已经堆了不少柴火。
他把车推进院子,西屋的门帘一挑,弟弟王建兵探出头来。
“哥,你回来了!”
王建兵今年十七,念完初中就没再上了,个头跟王建军差不多,但身板单薄,看着文弱。
王建军把酒坛子一个个搬下来,搬进了西屋。
屋里,刘春燕和李秀兰正在案板上切肉,准备着明天酒席要用的食材,王建兵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帮忙择菜。
他一个大男人,也插不上手。
“娘,我泡点药酒。”
王建军说了一声,找来两个涮洗干净的小号坛子。
他从仓房里拿来冻得邦邦硬的鹿鞭,用热水化开,拿高度高粱酒反复搓洗。
他又找出上山时挖的那根老山参,就是屯里人说的“棒槌”,掰了一截根须下来,连同家里晒的几把枸杞子,一股脑塞进了坛子里。
最后,他拎起一坛高粱酒,咕嘟咕嘟地倒了进去,直到灌满。
用红布盖上,拿和好的黄泥把坛口封得严严实实。
他又依法炮制,把那四根鹿腿骨也洗净用酒搓过,扔进另一个坛子,倒满酒封好。
做完这些,他看着外屋地那张完整的豹子皮和骨架,心里盘算着。
豹骨酒可是好东西,比鹿骨酒还金贵。
可惜酒不够了。
他把两坛子酒搬到西屋北边的墙根下放好,这地方阴凉,不容易坏。
他刚直起腰,院子里的三条大狗突然疯了似的狂吠起来。
“汪!汪汪汪!”
那声音,凶得像是要扑上来咬断人的喉咙。
“叫唤啥!都给老子闭嘴!”
王建军吼了一嗓子。
三条狗立马蔫了,夹着尾巴,只敢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
院门口,走进来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王建军的大爷王大树,他身后跟着四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两个半大的孙子,一家九口,浩浩荡荡。
他们扛着两张四方桌,手里还拎着椅子和一摞摞的盘子碗。
“建军呐!恭喜恭喜!”
王大树嗓门洪亮,满脸都是笑。
王建军赶紧迎了上去。
“大爷,你们咋还把家伙什都搬来了。”
“你家办事,人肯定少不了!我们不拿,你们坐哪?”
王大树的大儿子王强拍了拍王建军的肩膀。
话音刚落,二大爷王大梁一家七口也到了,同样是扛着桌椅板凳。
院子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没过多久,二里地外的刘家屯也来了人。
是李秀兰的老舅一家四口。
奇怪的是,这次院里的三条狗一声没吭,只是摇着尾巴,在老舅腿边蹭来蹭去。
老舅妈和表嫂一进院子,就挽起袖子钻进了外屋地帮忙。
老舅和表哥则被王建军让进了东屋。
屋里,王建军正拿出换来的烟叶,招呼着王大树和王大梁,几个男人盘腿坐在炕上,一人点上一锅,吞云吐雾,聊起了山里的野闻。
院子里,十几个半大孩子聚在一起,追逐打闹,疯跑疯玩,好不热闹。
快十点的时候,王富贵赶着爬犁回来了。
车上坐着两家人。
是林家屯的大姑一家五口,还有王建军的老姑一家四口。
老姑夫冯俊没坐王富贵的爬犁,他自己赶着一匹高头大马,拉着爬犁跟在后面,看着就气派。
冯俊也是赶山的猎户,靠着手艺,在十里八村都算富裕人家。
这下,亲戚基本都到齐了。
就差邻市的大舅一家,听说早年间搬家后就断了联系,一直没找着人。
中午,刘春燕和几个妯娌、姐妹合力,硬是凑出了八个像样的菜。
野猪肉炖粉条,狍子肉炒木耳,凉拌鹿心,红烧野鸡块……
满满当当摆了四张桌子。
东屋和西屋各摆两桌,三十六口人挤得满满当当。
男人们那一桌,酒坛子一开,高粱酒的香气瞬间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来!都满上!”
王富贵红光满面,亲自给几个兄弟和晚辈倒酒。
大碗换成了推碗,一碗下去就是半斤。
女人们那一桌,也开了地瓜烧,用小酒盅抿着,说着体己话。
孩子们则单独凑了一桌,筷子使得比谁都快,满嘴流油。
整个王家大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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