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很普通,上面没有寄信人地址。
王建军接过信,拆开。
信纸上,除了几句不咸不淡的慰问,只有一行字。
字迹刚劲有力。
“两万块砖,不日即达,风高浪急,安心筑巢。”
王建军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暗号。
是戚泽斌通过供销社主任,给他传来的消息。
风高浪急,是警告。
安心筑巢,是安抚。
他将信纸凑到油灯上,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那双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躺在自家滚烫的土炕上,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
安稳,只是暂时的。
他闭上眼。
雪城那条阴冷的小巷,发生的一幕幕,瞬间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他知道,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
数日后。
兴安屯宁静的清晨,被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彻底打破。
三辆满载着货物的解放牌大卡车,排着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屯子。
车轮卷起地上的积雪,在寂静的村道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记。
“那……那是啥?”
“卡车!是部队的卡车!”
“咋开到咱屯里来了?”
全屯子的人都被惊动了,一个个从屋里跑出来,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三辆大卡车径直开到了王家大门口,稳稳停下。
车门推开,几个穿着军大衣的士兵跳下车。
“王建军同志在家吗?”
领头的一个班长,中气十足地喊道。
王建军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脸色依旧苍白。
“我就是。”
“报告!”
那班长对着他,猛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奉上级命令,为拥军模范、特殊贡献人员王建军同志,运送建房物资!”
“请您签收!”
话音刚落。
“哗啦啦——”
三辆卡车的后车厢挡板同时打开。
崭新的、烧制得火红的红砖,倾泻而下。
一块,一千块,一万块!
两万块崭新的红砖,在王家门口,堆成了一座颇为壮观的红色小山!
那股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整个兴安屯,瞬间陷入了寂静。
所有看热闹的村民,都惊得张大了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张大嘴也混在人群里,他脸上的嘲讽和幸灾乐祸,彻底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恐惧。
屯支书王长友闻讯赶来,他看着眼前那座由红砖堆成的小山,脸色十分难看。
“王建军!”
他背着手,官腔十足地质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一个普通村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能调动部队的卡车,弄来这么多砖?你必须跟组织说清楚!”
他的话里,充满了猜疑和威胁。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得花多少钱啊?他不是说钱都被抢光了吗?”
王建军没有理会那些议论。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王长友,不卑不亢。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他打开油布,将里面的东西,递到了王长友面前。
那是一份证明。
一张盖着军分区鲜红大印的,“特殊贡献证明”!
鲜红的印章格外醒目。
王长友脸上的质问和猜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呆滞和不敢置信。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那两万块红砖,在兴安屯白茫茫的雪地上,形成一片刺眼的红色,景象惊心动魄。
太扎眼了。
太震撼了。
在这个还在住土坯房、甚至还要为了几根木头跟林业局打游击的年代,这两万块红砖,代表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通天的手段和硬得崩牙的背景。
王长友站在人群外围,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背着手,那件平日里象征着权威的中山装,此刻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想发火。
想摆出支书的架子,想质问,想扣帽子。
可看着那几个荷枪实弹、正在跟王建军敬礼的解放军战士,他那到了嘴边的官腔,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那是军分区的人。
那是“特殊贡献证明”。
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炸刺。
人群里,张大嘴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刚才他还唾沫横飞地说王建军是“纸老虎”,是“丧家犬”。
现在,那座红砖山就在眼前,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证明就在王建军手里。
这哪里是纸老虎?
这分明是一头把爪牙都磨得锃亮、随时准备吃人的猛虎!
“啪!啪!啪!”
虽然没人动手,但张大嘴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扇得火辣辣的疼,肿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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