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的呼吸粗重急促。
他死死盯着那颗暗金色的熊胆,眼里的血丝一根根爆起,脸上涌动着一种混杂了贪婪、震惊和狂热的潮红。
“建军兄弟……”
他一开口,嗓子就干涩沙哑。
“这……这就是……”
“金胆。”
王建军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手里托着的不是一件能让整个县城都为之疯狂的无价之宝,而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可这平淡的两个字,却重重地砸在了戚泽斌和孙援朝的心口上。
两人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退了,变得惨白。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那颗熊胆,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马灯昏黄的光线照在金胆上,折射出一种妖异的光泽。那光泽在缓缓流淌,将三人的脸都映成了一片金色。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仓房里,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外面院子里隐约传来的喧闹。
那喧闹,此刻听起来遥远得不真切。
赵卫东猛地回过神来。
他没有再去看那颗金胆,而是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建军。
“兄弟,开个价!”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断的气势。
“只要你开口,就没有我赵卫东办不到的事!”
王建军笑了。
他缓缓地,将那块红布重新盖上,隔绝了那摄人心魄的光芒。
“卫东哥,你误会了。”
他看着三人,语气诚恳。
“这东西,我不卖。”
“不卖?”
赵卫东一愣,随即急了。
“兄弟,钱不是问题!你说个数!”
“不是钱的事。”
王建军摇了摇头,他把红布包重新揣进怀里,贴身放好。
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心里无比踏实。
他看着赵卫东,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听戚哥说,你们想在外面捣鼓点小买卖,缺本钱。”
“这东西,算我入伙的本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震惊的脸。
“我不要钱,我只要人情,还有路子。”
这话一出,戚泽斌和孙援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终于明白了。
王建军的野心,根本就不在那几千块钱上!
他要的,是绑着他们三个人,一起上船!
赵卫东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建军,足足看了有十几秒。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眼前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农村青年,这份魄力,这份眼光,让他感到了深深的震撼,甚至是一丝寒意。
“好!”
赵卫东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凝重瞬间被一股更为强烈的兴奋所取代。
“兄弟!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他激动地在仓房里来回踱步,搓着手。
“红砖的事,你别管了!”
他一挥手,霸气十足。
“我爹那边的军分区指标,我给你直接划一万块!一个星期之内,保证给你送到屯子口!”
“一万块!”
戚泽斌和孙援朝再次被震住了。
这可不是一万块钱,是一万块红砖!
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这玩意儿比钱金贵多了!
“这只是头款。”
赵卫东看着王建军,眼神灼热。
“兄弟,你这份大礼,我们不能白收。”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王建军耳边。
“实不相瞒,我们想通过家里的渠道,把这颗金胆,献给一位真正需要它的大人物。”
“这事要是成了,那就不光是一笔交易,而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份人情,有你王建军的一半!”
王建军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他赌对了。
金胆和豹皮,这两样东西,将成为他撬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支点。
送走了亢奋不已的衙内三人组,王建军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院子里的“熊王宴”已经散了,乡亲们拎着分到的熊肉,满脸喜色地各自回家。
整个院子,只剩下王家人在收拾残局。
王建军没去帮忙。
他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满天繁星,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滚烫的脸颊。
他的人生,从今晚开始,将彻底驶向一条截然不同的航道。
那条航道的尽头,是波澜壮阔,还是惊涛骇浪,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他走进屋,找到了正在炕头盘点今天人情往来的王富贵。
“爹。”
王建军坐到他对面。
王富贵抬起头,看着儿子那张在油灯下显得格外坚毅的脸。
“咋了?”
“我准备去趟省城。”
王建军开门见山。
“省城?雪城?”
王富贵一愣。
“去那儿干啥?那么老远。”
“卖东西。”
王建军撒了个谎,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金胆和豹皮的事,这事太大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手上还有几只熊掌,还有些皮子。这玩意儿在县里卖不上价,得去省城那种大地方,才能卖出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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