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面上没露声色,反而笑着宽慰道。
“嗨,老姑你就是瞎操心。”
他拍了拍老姑的肩膀。
“姑父那是老把式了,山里的路比自家炕头都熟。再说他们哥仨一块去的,相互有个照应,能出啥事?”
“估摸着是贪心,走远了点,想多弄点货。”
“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扛回来一头野猪,把你乐得合不拢嘴!”
听了这话,王玉莲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勉强挤出一丝笑。
“借你吉言吧……只要人平平安安的,打不打着东西都无所谓。”
王建军又陪着老姑聊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老姑,要是姑父明天还没回来,你就让人去兴安屯给我捎个信,我进山找找。”
临走前,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王玉莲感动得直掉眼泪,一直把他送出屯子口老远。
离开了林家屯,王建军一抖缰绳,大骒马撒开四蹄,直奔五里地外的刘家屯。
那是老舅刘德元家。
刘家屯靠山更近,地势也更高。
老舅刘德元,在十里八乡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个“喊山”的。
也就是抬棒槌,挖人参的。
这行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老舅运气好,手艺也硬,这几年没少在山里发财。
王建军小时候,最盼着的就是去老舅家。
因为老舅家油水足,每次去,不是野鸡炖蘑菇,就是红烧兔子肉,保准能让他吃个肚儿圆。
而且老舅这人,豪爽,仗义,最疼他这个外甥。
到了刘家屯,王建军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老舅家。
好家伙,这气派就不一样。
五间大瓦房,亮亮堂堂,院墙都是红砖砌的,大铁门刷着红漆,看着就喜庆。
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半成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王建军刚把爬犁停在门口,大铁门就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正是老舅刘德元。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绸缎面棉袄,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精神头十足。
“舅!”
王建军喊了一声,跳下爬犁。
刘德元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
“哎呀!大外甥!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他上来就给了王建军熊抱,大手在他后背上拍得“砰砰”响。
“结实了!比以前更壮实了!”
王建军被拍得直咳嗽,心里却暖洋洋的。
“舅,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下酒菜。”
他指了指爬犁上剩下的那只黄羊和一只豺狗子。
刘德元看了一眼,眉毛一挑,有些惊讶。
“黄羊?还有豺狗子?”
他是个识货的行家,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这皮毛,这成色……是用枪打的吧?而且是一枪毙命?”
他绕着那只黄羊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行啊建军!你小子现在出息了,这枪法,都快赶上老猎手了!”
“那是,也不看是谁外甥。”
王建军顺杆往上爬,嘿嘿一笑。
“哈哈哈哈!这话舅爱听!”
刘德元乐得胡子乱颤。
爷俩把肉搬进屋。
屋里陈设也讲究,实木的八仙桌,红漆的柜子,墙上还挂着一幅老虎下山的中堂画。
舅妈端上热茶和点心,也是一脸的热情。
王建军喝了口茶,和老舅闲聊起来。
从屯子里的收成,聊到山里的光景。
刘德元看着眼前这个成家立业,变得沉稳懂事的外甥,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建军啊,看你现在这样,舅心里真高兴。”
刘德元感慨地说道,抿了口茶。
“以前你小子那是属猴的,坐不住,也没个正形。现在成家了,知道顾家了,也知道孝敬长辈了。”
“是个爷们儿样!”
“舅,你就别夸我了,再夸我都要上天了。”
王建军笑着挠了挠头。
“我这就是瞎混,跟舅你比不了,你是干大事的人。”
“少给老子戴高帽!”
刘德元笑骂了一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
“你等着,舅给你拿个好东西。”
他转身进了里屋。
没多一会儿,手里拿着个红布包走了出来。
他把红布包放在桌上,一层层揭开。
里面躺着两个干枯的、像是树根一样的东西。
人参。
而且是野山参。
王建军心里一紧。
这两颗人参,芦头长,皮色老,纹路深。
虽然参体有些残缺,须子也断了不少,但却有股子人参特有的药香。
“拿着。”
刘德元把红布包往王建军面前一推。
“这是舅前阵子进山,在一片老林子里起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两个萝卜。
“本来是两颗好苗子,可惜起的时候手滑了,铲断了几根须子,芦头也碰伤了一点。”
“这玩意儿,残了就不值钱了,卖给收购站也给不上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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