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桌上摆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羊肉。
肉炖得烂熟,汤色奶白。
“姐夫,这羊肉太好吃了!”
王建红啃着一块带骨的羊排,仰起小脸,天真地说道。
“你以后别打熊瞎子了,就打这个羊,天天给咱家吃这个羊!”
“哈哈哈!”
一句话,把全家人都逗乐了。
王富贵更是笑得胡子直翘。
“你这丫头,把你哥当成长工了?”
一家人围着火炕,吃着肉,喝着汤,屋子里暖意融融。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
“姐夫!姐夫!”
是李向阳。
这小子赶着他家的爬犁,天不亮就摸过来了,一脸的兴奋。
王建军打着哈欠走出屋,王富贵也已经穿戴整齐,从仓房里走了出来。
“爹,向阳,咱仨一人一个爬犁,把山里剩下的东西都拉回来。”
王建军分配任务。
王富贵没说话,只是从墙角扛起一个长长的家伙。
那是一根足有六七米长的木杆子,碗口粗细,顶端绑着一个硕大的铁钩子,看着就沉。
“爹,你把这玩意儿都带来了?”
王建军眼睛一亮。
这钩子是自家以前捞井里东西用的,没想到老爹连这个都想到了。
“废话,不然你打算一头一头往下背?”
王富贵瞪了他一眼。
三人不再耽搁,各自赶着爬犁,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一路疾驰,不到两个钟头,就赶到了昨天那个大洼地。
看着坑底下那黑压压一片的黄羊尸体,李向阳激动得直搓手。
“我的天,这得有多少!”
王富贵则显得很平静,他打量了一下洼地的深度和坡度,指着手里的长钩子。
“我跟向阳在上面,建军你下去,把羊钩住,我们往上拽。”
“好嘞!”
李向阳跃跃欲试。
“爹,我下去吧,我年轻,有劲儿!”
他话音刚落,就被王建军一把薅住了后脖领。
“你下去?你知道这雪多深?”
王建军没好气地说道。
“这雪窝子,底下是空的,看着平,一脚踩下去就没影了,到时候是捞羊还是捞你?”
李向阳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
王建军把一捆粗麻绳在腰上缠了几圈,另一头交给王富贵。
“爹,拉住了。”
他说完,顺着一个缓坡,慢慢往下滑。
可他还是低估了这雪窝子的厉害。
刚下去没几步,脚下一空,整个人“噗通”一下就栽了进去。
雪瞬间就没过了他的胸口。
“操!”
王建军骂了一句,挣扎着从雪里冒出头。
脑袋上戴着的狗皮帽子,不见了。
“爹!帽子!”
他在雪里扑腾着,像个溺水的人。
王富贵和李向阳在上面看得哈哈大笑。
王建军好不容易摸到了帽子,重新戴好,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了洼地中央。
雪,齐腰深。
每走一步,都得使出全身的力气。
他把长钩子接过来,开始干活。
钩住一只羊的后腿,他卯足了劲往上提。
可那羊冻得跟铁块似的,沉得要命,他根本提不动。
“爹!拽!”
他只能把钩子挂稳,冲着上面大喊。
王富贵和李向阳合力,把第一只黄羊拽了上去。
就这么一只,已经累得两人气喘吁吁。
王建军在下面更不好受。
在齐腰深的雪里,根本使不上力。
他只能半跪半趴在雪地上,连滚带爬地去钩下一只。
有的羊被压在底下,冻得结结实实,钩子根本挂不住。
“向阳!把板斧扔下来!”
王建军吼道。
他接过板斧,“哐哐”几下,把冻在一起的羊腿砍开,这才把钩子挂上。
一上午,三人就没歇过。
王建军的棉袄早就被汗水浸湿,
脸也冻得通红,嘴唇发紫,呼出的气瞬间就变成了白霜。
终于,在日头升到头顶,差不多十二点多的时候,最后一只黄羊也被拽了上去。
洼地里,空了。
“爹!拉我上去!”
王建军累得一屁股坐在雪里,感觉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等着!”
王富贵把钩子扔了下来。
王建军抓住钩子,王富贵和李向阳在上面,喊着号子,一起发力。
“一!二!三!起!”
王建军的身体被缓缓地拉离地面。
眼看着就要到坑边了。
“啪!”
一声脆响。
绑在钩子上的绳子,毫无征兆地断了。
“我操!”
王建军只来得及骂出一句,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直挺挺地摔了回去。
“噗通!”
他再次结结实实地砸进了雪坑里。
上面,王富贵和李向阳因为用力过猛,绳子突然断裂,巨大的惯性让他俩也收不住脚,双双向后仰倒。
两人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王建军只感觉两只胳膊被人死死拽住,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从雪坑里硬生生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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