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天。
这是一个压在金哲洙和妻子敏贞心头,几乎让他们窒息的数字。
绑匪的戏耍变本加厉。
这天清晨,他又打来电话,指令哲洙独自开车前往仁川港的一个指定集装箱区,并要求他将赎金从一座废弃吊桥的特定位置抛入海中。
“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我看着你呢,金主播。”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哲洙已经麻木。
他机械地抱起钱箱,在警方无奈的注视下(他们已不敢再近距离跟随,只能依赖远程监控),独自驾车前往。
天空下着冰冷的雨,一如他绝望的心境。
到达目的地,他依照指示,艰难地爬上那座锈迹斑斑的吊桥。
狂风卷着雨水抽打在他脸上,脚下是汹涌浑浊的海水。
他举起沉重的钱箱,内心一片死寂——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一次徒劳的折磨,绑匪或许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欣赏他的狼狈。
就在他准备松手的瞬间,一阵强风袭来,他脚下一个趔趄,钱箱脱手而出,砸在锈蚀的桥栏杆上弹开,里面捆扎的钞票(大部分已被警方替换为假钞)如同枯叶般被狂风卷出,漫天飞舞,散落入海。
哲洙自己也摔倒在湿滑的桥面上,西装外套被尖锐的金属划破,口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他趴在冰冷的铁桥上,看着那些象征着儿子生命的“赎金”被海浪吞没,积压了四十多天的绝望、恐惧、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哀嚎,拳头疯狂地捶打着身下的铁板,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雨水流淌。
雨水浸透了他的全身,他失魂落魄地爬起身,捡起散落的物品。
一张冰冷的黑色金属名片滑入他的掌心——那是哥哥泰洙留下的,边缘的金龙纹样在雨水的冲刷下,竟隐隐泛着一丝幽光。
哲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敏贞看到他空手而归、浑身湿透、手上带伤、眼神空洞的样子,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家里一片死寂。电话没有再响起。
绑匪似乎因为这次“意外”而沉寂了,但这沉寂比任何折磨都更令人恐惧。
它仿佛预示着最终的结局。
哲洙坐在沙发上,如同石雕。
他看着手中那张名片,指尖划过那条微刻的金龙。
他曾无比厌恶这个符号,认为它代表着暴力、无序和他想要彻底割裂的过去。
但现在,法律没有保护他,警察无能无力,绑匪逍遥法外并不断戏耍他们。
他和他所珍视的家庭,在所谓的“规则”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哥哥泰洙的话在耳边回响:“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常规手段解决不了……”
常规手段?他们已经试过了,代价是四十四天的身心折磨和儿子依旧渺茫的生还希望。
一种混杂着绝望、不甘和最后一丝求生欲的冲动,让他猛地抓起了手机。
他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好几次才按对了那串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哪位?”
“我……我找金泰洙……”哲洙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无法成语,“我是他弟弟……金哲洙……”
半小时后,金泰洙带着几个人赶到了哲洙的家。
他们动作迅捷,悄无声息,与之前警方大张旗鼓却漏洞百出的行动形成鲜明对比。
泰洙看着弟弟和弟妹憔悴不堪、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这个硬汉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没有多余的话,一把抱住几乎崩溃的哲洙,沉声道:“交给我。”
哲洙在这一刻,所有伪装的坚强彻底瓦解,他跪倒在地,紧紧抓着哥哥的裤脚,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号啕痛哭:“哥!救我小贤!求求你!是我错了……是我没用……救救他!!”
泰洙将弟弟扶起,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
他带来的团队立刻行动起来。
一名技术专家直接链接到哲洙家的电话线,开始逆向分析所有绑匪的来电记录;另一人则调取了以公园为中心,远比警方更广范围的、包括一些灰色地带的民用及私人监控资源。
金龙会的效率高得惊人。
警方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拘泥于合法程序而迟迟无法突破的线索,在金龙会动用其庞大的地下情报网络和某些“非常规”手段后,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技术专家通过绑匪几次通话时极其微弱的背景环境音(被警方忽略),结合对大量非法通讯渠道的监控,锁定了几个可疑的信号源区域。
同时,情报人员根据绑匪对哲洙家动态的精确掌握,重点排查了近期在其住所附近异常活跃或新出现的人员,很快锁定了一个伪装成宽带维修员的观察哨。
顺藤摸瓜,在绑匪完全未能察觉的情况下,金龙会仅仅用了不到六个小时,就精准定位了绑匪的真正藏身窝点——位于釜山港附近的一个偏僻冷链仓库,而非警方一直关注的首尔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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