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宜会亲友。
这一日,宁荣二府张灯结彩,正门大开。
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大观园的正殿,红毡铺地,金灯高悬。
就连那街道两旁的树木,也用彩缎扎了花,真真是银花火树,极尽奢华。
忽听得街上传来隐隐的马蹄声与静鞭响,紧接着便是黄罗伞盖,仪仗如林。
“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尖细的高唱,贾母、王夫人等一众女眷按品大妆,早已在府门外跪迎。
贾赦、贾政等男丁则候在仪门之外。
而在那仪仗最前方,负责开道护卫的,除了宫里的御林军侍卫,还有一队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人马。
太上皇最近经过两次风波,尤其南安郡王之事,最近态度倒是软化了不少,想和自己儿子好好缓和下关系,便趁着元春省亲,特意派了一队锦衣卫护驾随行。
整个队伍为首一人,骑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身披猩红大氅,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一身正四品绯色官袍穿在身上,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正是如今已简在帝心的体仁院襄理——西门庆。
他不仅是这省亲别院的“总造办”,更是借着体仁院的职权,揽下了今日省亲的“护驾”之责。
那些原本负责警戒的五城兵马司和京营士卒,全被他借故支到了外围,这荣国府的核心防务,实则全落在了他手下的“虎卫”和体仁院心腹手中。
銮驾停稳,帘栊掀开。
一身凤冠霞帔、贵气逼人的贾元春,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下了舆。
她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祖母、母亲,眼圈微红,强忍着泪意,正要开口,目光却先落在了那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护卫在侧的年轻官员身上。
“这便是……蓉儿?”元春微微一怔。
打小记忆中那个只会跟在贾珍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的侄儿,何时竟有了这般统领千军的气度?
西门庆见元春看来,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臣体仁院襄理贾蓉,恭迎贵妃娘娘省亲!愿娘娘凤体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跪,身后百余名虎卫齐刷刷跪下,甲胄摩擦之声整齐划一,声势震天。
元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欣慰,微微抬手:“蓉儿免礼。本宫在宫中便听说你如今出息了,今日一见,果真是咱们贾家的千里驹。”
“谢娘娘夸奖!”西门庆起身,挺直了腰杆,眼神不卑不亢,却又透着一股子强烈的侵略性,即使面对这皇妃,也未有丝毫怯懦。
随后便是一番繁琐的礼仪与更衣,待到元春再次升座大观园正殿“顾恩思义殿”时,已是灯火通明。
元春端坐于高台之上,贾政等人垂手立于台下。
“父亲,”元春隔着帘子,声音温婉,“这园子修得甚好,既有皇家气派,又不失天然雅趣。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贾政忙回道:“回娘娘,此乃蓉儿总揽,又请了名家山子野规划,耗时两月方成。”
“又是蓉儿?”元春透过珠帘,深深看了一眼站在武官一列首位的西门庆,心中对这个侄儿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她在宫中如履薄冰,最缺的便是娘家强有力的支持。
贾政迂腐,贾赦贪婪,贾敬则目标太大,唯有这贾蓉,看来是个能扛事的。
“传本宫旨意,赏蓉儿玉如意一对,媳妇贾秦氏头面首饰一套。”
“谢娘娘恩典!”西门庆出列谢恩,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心中却在冷笑: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接下来,便是那着名的“试才”环节。
元春命众姐妹与宝玉作诗题匾。
姐妹们还好,各自呈了才情。轮到宝玉时,这“凤凰蛋”却出了岔子。
平日里宝玉在脂粉堆里作诗或许还行,可今日是大场面,上面坐着皇妃姐姐,旁边站着威风凛凛、如同煞神一般的西门庆,再想起除夕夜被西门庆当众羞辱的场景,宝玉这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发虚。
他握着笔,手抖得像筛糠,额头冷汗直冒,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来。
“宝玉,怎么了?”元春见状,关切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宝玉张了张嘴,正想求助一旁的林妹妹或者宝姐姐。
谁知西门庆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宝玉与众姐妹之间,似笑非笑地看着宝玉:
“宝叔叔莫不是被这园子的景色迷了眼,无从下笔了?”
他转头对着元春拱手道:
“娘娘,宝叔叔毕竟年幼,又久居内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今日见娘娘天威,一时紧张也是有的。”
“不如……侄儿替宝叔叔解个围?”
元春有些意外:“哦?蓉儿也懂诗词?”
“略通一二。”
西门庆也不客气,走到案前,提笔饱蘸浓墨,在那原本留给宝玉的宣纸上,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他写的并非什么风花雪月的诗词,而是一首杀气腾腾的边塞诗,字字句句透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肃杀与豪迈,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他在向元春、向在座所有人展示他的野心与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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