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受伤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傍晚时分就传遍了小半个体工队。
沈栖迟是在食堂吃晚饭时,从其他队员的议论声中听到的。
“……跳水队那个最小的女孩,训练时把脚扭了,肿得老高……”
“于教练亲自背回去的,看着挺严重的……”
“好像要休息好久不能训练……”
沈栖迟正往嘴里送饭的勺子瞬间停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议论传来的方向,眼神锐利。
下一秒,他几乎是立刻放下了碗筷,甚至没跟同桌的队友打声招呼,起身就快步离开了食堂,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去。碗里的饭,才刚吃了几口。
他跑得很快,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脑海里全是月月摔倒在垫子上、脚踝红肿、疼得掉眼泪的样子。他知道她有多害怕不能训练,有多要强。
冲到女生宿舍楼下,他被生活老师拦住了。按照规定,男生是不能随意进入女生宿舍的。
“老师,我找江浸月,她受伤了。”沈栖迟喘着气,语气急切地解释。
生活老师认识这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的孩子,看着沈栖迟满脸的担忧,心软了,破例道:“她在308,你把饭给她带上去吧,别待太久。”
沈栖迟立刻跑去食堂,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打了一份饭,特意选了江浸月爱吃的番茄炒蛋和蒸得软软的肉饼,又用自己的饭盒装了热腾腾的汤,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再次跑回女生宿舍。
推开308的门,他看到江浸月正靠在床头,右脚踝裹着厚厚的绷带,露在外面,小脸苍白,眼睛红肿,呆呆地看着窗外,怀里还抱着那个跳水娃娃,样子可怜极了。
听到动静,江浸月转过头,看到端着餐盘、额头上还带着细汗的沈栖迟,愣了一下,鼻尖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有要决堤的趋势。
沈栖迟没有说话。他走到床边,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又把汤盒的盖子打开,让热气散发出来。然后,他拉过一张椅子,默默地坐在床边,就那么看着江浸月,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关切。
他没有问“还疼不疼”,也没有说“别哭了”之类的安慰话。他知道,那些话语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拿起勺子,递到江浸月手里,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餐盘。
江浸月接过勺子,看着他沉默却坚定的目光,心里的委屈和恐慌似乎找到了一个安放的角落。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开始吃饭。
平时觉得美味的饭菜,此刻吃起来有些味同嚼蜡,但看着沈栖迟安静地坐在旁边,她还是努力地吃着。
沈栖迟就那样一直坐着,看着她吃。见她汤喝得少,便把汤盒往她面前推了推;见她嘴角沾了饭粒,便默默递过去一张纸巾。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宿舍里很安静,只有江浸月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其他队员的嬉闹声。
但这片无声的陪伴,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它仿佛在说:“我知道你疼,我知道你难过,我在这里陪着你。”
吃完饭,沈栖迟又起身,帮她倒了杯温水,看着她喝下。然后,他仔细地收拾好餐盘,将所有垃圾都整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椅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陪着。
直到生活老师上来提醒时间到了,沈栖迟才站起身。他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着江浸月,很轻却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快点好。”
然后,他便转身离开了,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似乎还在。
江浸月抱着娃娃,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踝,心里虽然还是很难过,但那份无助的恐慌,却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栖迟哥哥总会像这样,用他最沉默也最可靠的方式,站在她身边。
这份无声的陪伴,是她在这条艰难道路上,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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