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在半小时后举行。沈栖迟换上了红白配色的领奖服,脖子上挂着那枚铜牌。
站在第三名的领奖台上,他抬头看着冉冉升起的美国国旗,听着美国国歌奏响。
凯尔·约翰逊站在最高处,笑容灿烂;意大利的马可·罗西在第二,表情平静;而他,在第三,心里也是平静的。
这不是他想要的最高领奖台,但这是他在这个状态下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他拼尽了全力,无怨无悔。
颁奖仪式后,沈栖迟在混合采访区接受了简短的采访。
“沈栖迟,拿到铜牌的感觉怎么样?”
“很重。”沈栖迟诚实地说,“不是奖牌的重量,是过程的重量。1500米很苦,但我坚持下来了。”
“你已经是400米金牌得主,现在又拿到1500米铜牌,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满意。”沈栖迟点头,“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休息。”沈栖迟难得地笑了笑,“然后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简单的采访后,他摆脱记者,走向出口。身体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坚持走着,因为他知道,有人在那里等他。
出口处,江浸月站在那里。她手里拿着他的运动包和毛巾,眼睛还是红红的,但脸上带着笑容。看到沈栖迟走出来,她快步迎上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沈栖迟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心疼、骄傲、理解,还有那种只有他们懂的默契。
然后,江浸月走上前,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一个字的安慰。只是一个紧紧的、用尽全力的拥抱。她的脸埋在他肩头,他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领奖服。
沈栖迟也抱住了她。手臂很沉,但他还是用力抱住了。在这个拥抱里,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遗憾,都化作了无声的理解和安慰。
许久,江浸月松开手,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睛红红的,但眼神很亮,很坚定。
“你很棒。”她说,声音有些哽咽,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沈栖迟看着她,突然笑了。不是大笑,而是那种很轻的、释然的笑容。“谢谢。”
“累吗?”江浸月问。
“累。”沈栖迟诚实地说,“但值得。”
“那就好。”江浸月把毛巾递给他,“擦擦汗。队医说你要马上做放松。”
“嗯。”沈栖迟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的动作很慢,很吃力,能看出身体的极度疲惫。
江浸月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心疼。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她接过他的运动包:“走吧,我陪你去放松池。”
两人并肩走向放松区。路上遇到了不少中国代表团的队员和工作人员,大家都向沈栖迟表示祝贺。虽然只是铜牌,但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拿到,已经足够令人敬佩。
放松池里,沈栖迟在温水中放松肌肉。江浸月坐在池边,安静地陪着他。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递给他水或毛巾。
这种安静不是尴尬,而是一种深度的理解和陪伴。她知道他现在不需要语言,只需要有人陪着,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浸月。”沈栖迟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来。”
江浸月看着他,笑了:“我不来,谁来?”
沈栖迟也笑了。是啊,她不来,谁来?十五年了,每一次重要的时刻,她都在。每一次成功,每一次失败,每一次欢笑,每一次泪水。
“明天你还有比赛吗?”江浸月问。
“没有。”沈栖迟摇头,“明天休息,后天开始准备4x200米接力。”
“那今天好好休息。”江浸月认真地说,“不许再想比赛了。好好睡一觉。”
“知道。”沈栖迟答应。
放松结束后,两人一起回奥运村。夜色已经降临,奥运村的灯火渐次亮起。路上很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运动员的脚步声。
“栖迟,”江浸月突然说,“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
“什么?”
“不是你的金牌,不是你的纪录,是你永远不放弃的样子。”江浸月轻声说,“今天最后200米,所有人都看出你到极限了,但你还在拼。那种意志力,比任何金牌都珍贵。”
沈栖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也是。”
“我?”
“半决赛失误后,你能调整过来,在决赛跳出95.00分。”沈栖迟看着她,“那种心理素质,也不是谁都有的。”
江浸月愣住了。她没想到沈栖迟会这么说。
“所以我们是一样的。”沈栖迟继续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挑战极限,永不放弃。”
江浸月点点头,眼眶又热了。但她忍住了泪水。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沈栖迟停下脚步。“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来看比赛。”沈栖迟顿了顿,“也谢谢你......那个拥抱。”
江浸月脸微微一红。“那......那我上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明天见。”
“明天见。”
江浸月转身上楼。走到二楼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栖迟还站在那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朝她挥了挥手。
江浸月也挥手,然后快步上楼。回到房间,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沈栖迟远去的背影。
月光下,那个身影显得有些孤独,但也无比坚定。
她知道,今天这枚铜牌,对沈栖迟来说,可能比金牌更有意义。因为它证明了一件事——即使到了极限,即使明知可能失败,他也会拼尽全力,永不放弃。
这就是沈栖迟。
这就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
永远坚韧,永远执着,永远向着目标前进。
而她,会一直在身边。
陪他跳,陪他游。
陪他走过每一个重要的时刻。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
关于梦想,关于坚持,关于永不放弃。
而今天,只是其中的一页。
明天,还有新的挑战。
但他们不怕。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前路如何,总有一个人,会一直陪在身边。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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