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日的阳光格外刺眼。
下午三点,奥林匹克游泳馆内座无虚席。男子1500米自由泳决赛——游泳项目中最艰苦的一战,即将开始。
沈栖迟站在运动员准备区,感受着肌肉深处传来的酸痛。
那是连续比赛积累的疲劳,是身体发出的警告。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做着最后的拉伸。
队医老王做完赛前检查,眉头紧锁:“栖迟,你的乳酸值比平时高30%,肌肉疲劳度达到红色警戒。说实话,我不建议你全力比赛。”
“我会注意。”沈栖迟平静地说。
“不是注意的问题。”老王严肃地说,“你现在的状态,强行全力比赛有受伤的风险。你还年轻,职业生涯还长,不要为了一场比赛......”
“我知道。”沈栖迟打断他,“但我必须比。”
老王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有着超乎年龄的固执和坚韧。
陈指导走过来,手里拿着战术板。“决赛策略调整了。不要和前程选手拼速度,按照自己的节奏游。目标是保一块奖牌,不要强求金牌。”
沈栖迟看着战术板上的数据——对手们的最近成绩,技术特点,体力分配习惯。他的目光在美国选手凯尔·约翰逊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凯尔是专攻1500米的选手,这次奥运会只报了这一个项目,体力充沛,状态正佳。
“我明白了。”沈栖迟点头。
“还有,”陈指导看着他,“记住,无论结果如何,你已经是奥运冠军了。400米金牌证明了你的实力,1500米尽力就好。”
“嗯。”
三点整,选手入场。八名决赛选手依次走出,迎接他们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沈栖迟排在第四位——这是半决赛第三名的道次。他走向第四泳道,目光扫过看台。
江浸月坐在老位置,身边是两家人。她今天没有穿红色,而是简单的白色T恤,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中国国旗。看到沈栖迟,她用力挥了挥手,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
沈栖迟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站上出发台。他调整泳镜,做了两个深呼吸。能感觉到,心跳比平时快,肌肉比平时紧张。疲惫感和紧张感交织在一起,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各就各位——”
全场安静。
枪响!
八人入水。沈栖迟的出发反应时间是0.70秒,在八人中排名第五。入水后,他没有急着追赶,而是迅速找到自己的节奏——每划三次手臂换一次气,打腿频率稳定。
前100米,他排在第六位。凯尔领游,意大利的马可紧随其后,澳大利亚的迈克第三。前三名的速度很快,前100米用时55秒89,明显是想从一开始就拉开差距。
“不要跟。”陈指导在池边低声说。
沈栖迟没有跟。他按照自己的节奏,稳稳地游在第二集团。200米,他依然第六;300米,第五;400米,第四。
看台上,江浸月紧紧盯着泳池。她能看出沈栖迟的挣扎——他的动作不如平时流畅,每一次转身都显得吃力。连续比赛的疲劳,正在严重影响他的状态。
500米,沈栖迟追到第三位。但能看出,他的速度在下降,每100米的用时从59秒掉到了60秒开外。而领游的凯尔依然保持着58秒的高配速。
600米,700米,800米......比赛进入中段。沈栖迟依然在第三位,但第四位的日本选手已经追了上来,差距只有0.5秒。他的体力明显不支,划水的力度在减弱,打腿的频率在下降。
900米,日本选手超过了他,他掉到第四。看台上,中国观众区爆发出焦急的呐喊:“沈栖迟!坚持住!”
江浸月站起来,双手握在胸前。她的心揪紧了——她能看出沈栖迟的痛苦,能看出他在用意志力对抗身体的极限。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只能祈祷。
1000米,沈栖迟依然第四。他的表情扭曲,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声音。肺像要炸开,手臂像灌了铅,腿像绑了沙袋。极限,这就是极限。
但他没有停。
1100米,他咬紧牙关,开始加速。不是身体想加速,是意志在命令身体加速。手臂机械地划水,腿机械地打水,像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在做最后的运转。
1200米,他追上了日本选手,重新回到第三位!但凯尔已经领先他6秒多,马可领先他4秒,追不上了。
最后300米,沈栖迟的视线开始模糊。泳池的蓝色在他眼中晃动,水花的声音在耳边轰鸣。他能做的只有机械地重复动作——划水,换气,划水,换气......
最后200米,看台上的呐喊声震耳欲聋。江浸月哭着大喊:“栖迟!加油!”
最后100米,沈栖迟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刺。他的动作已经完全变形,速度也提不起来,但他依然在拼。每一米都是煎熬,每一秒都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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