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寅时刚过,王二狗就拎着个锣在工地上哐哐敲:“起床起床!开工了!”
工匠们揉着眼睛从临时搭的草棚里钻出来,哈欠连天。朱大壮套着件褂子走过来,睡眼惺忪:“王大人,这才寅时三刻……天还没亮透呢。”
“早点干早点完!”王二狗挺着胸脯,“本官昨夜深思熟虑,静安坊工期紧、任务重,必须争分夺秒!从今天起,寅时三刻上工,戌时收工!”
工匠们一片哀嚎。
寅时三刻,天上星星还亮着呢!这哪是争分夺秒,这是要人命啊!
但王二狗现在是有官身的人,说话带着“官威”,工匠们敢怒不敢言,只能蔫头耷脑地去干活。
王二狗很满意,背着手在工地上巡视,活像只巡视领地的公鸡。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砌围墙——用那批次品砖。
朱大壮带着泥水匠们开始放线、挖基槽。王二狗不懂这些,但他会“监工”,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盯着工匠们干活。
“那个谁!”他指着一个年轻工匠,“你挖的沟太浅!再加三寸!”
年轻工匠一脸懵:“王大人,这基槽深度够了的……”
“本官说浅了就浅了!”王二狗一瞪眼,“加!”
年轻工匠只能继续挖。
“还有你!”王二狗又指另一个,“拌泥的姿势不对!要顺时针搅!逆时针没劲道!”
拌泥的老匠人:“……”
干了三十年泥水匠,头一回听说拌泥还要分顺时针逆时针。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匠人只能憋着气改方向。
就这么折腾到辰时,太阳升起来了,基槽才挖好一半。朱大壮急得直冒汗——照这速度,今天连基槽都挖不完。
甄笑棠来巡视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王二狗坐在马扎上指手画脚,工匠们憋着气干活,进度慢得像蜗牛爬。
“王二狗,”甄笑棠走过去,“你在这儿干嘛呢?”
“监工啊!”王二狗站起来,拍拍官服上的灰,“采女您看,我督促他们认真干活,绝不懈怠!”
“督促?”甄笑棠看了眼进度,“寅时三刻上工,现在辰时了,基槽才挖一半。你督促出什么了?”
王二狗噎住了。
“朱大壮,”甄笑棠转头,“你是总工头,该怎么做你说了算。王大人是安保负责人,不负责具体施工。”
朱大壮如蒙大赦:“是是是!俺这就让他们按正常进度来!”
王二狗脸憋得通红:“采女,我、我也是为了工程好……”
“知道你好心。”甄笑棠拍拍他肩膀,“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的任务是保证工地安全,防止有人捣乱——比如昨天那种事。”
王二狗这才找到定位:“对对对!安保!我这就去巡逻!”
他拎着锣走了,边走边敲:“防火防盗防破坏!都打起精神!”
工匠们松了口气,干活速度明显快起来。
到了午时,基槽终于挖完,开始砌基础墙。次品砖虽然质量差,但砌围墙勉强够用。朱大壮亲自把关,让工匠们把最次的砖砌在最下面,好点的砖往上砌,这样从外面看不出来。
王二狗巡逻了一圈回来,看见围墙已经砌起一尺高,很满意:“不错不错!照这个速度,三天就能把围墙砌完!”
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
刚砌好的一截墙,塌了。
砖块散了一地,泥土飞扬。砌墙的工匠吓得往后一跳:“俺、俺没使劲啊!它就自己倒了!”
朱大壮赶紧过去检查,扒开碎砖一看,脸黑了:“地基没夯结实!底下是虚土!”
“不可能啊!”负责夯地基的工匠叫屈,“俺夯了三遍!实实的!”
朱大壮用铁锹往下挖,挖了半尺,铲子突然一空——底下是个窟窿!
“这是……”朱大壮趴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老鼠洞?!”
围墙地基底下,密密麻麻全是老鼠洞,四通八达,把土都掏空了。怪不得夯不实!
王二狗也凑过来看,脸色发白:“这、这得多少老鼠啊……”
“冷宫荒了这么多年,老鼠做窝不奇怪。”甄笑棠也过来了,“但这么多洞,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她蹲下仔细看,洞口边缘有新鲜爪印,还有拖拽的痕迹——像是有人故意挖的。
“昨晚谁值夜?”她问。
王二狗赶紧去查值班记录。昨晚值夜的是两个保安队员,都说没发现异常。
“那就怪了。”甄笑棠皱眉,“这么多洞,挖起来动静不小,值夜的听不见?”
萧景明走过来,捡起一块碎砖看了看,又闻了闻:“砖上有油腥味。”
“油腥?”
“嗯,像是……炸过鱼的油。”萧景明说,“老鼠最喜欢这种味道。如果有人往砖上抹了油,老鼠就会过来啃,顺便打洞。”
王二狗跳起来:“又是那帮王八蛋!昨天调包砖,今天引老鼠!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整啊!”
“先别急。”甄笑棠冷静道,“朱大壮,带人把这段地基全挖开,清理鼠洞,重新夯实。王二狗,去弄点石灰粉,拌上雄黄,洒在周围,驱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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