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听竹苑就忙活开了。
王二狗蹲在院子里,看着那三个被捆成不同姿势的黑衣人,愁得眉毛打结:“采女,咱们真就这么……押着他们招摇过市去慈宁宫?”
“不然呢?”甄笑棠正在检查那根金花茶枝条——翠绿的嫩枝上还带着两个花苞,用湿布仔细包着根茎,“难道还偷偷摸摸送过去?那不正中了赵崇下怀,说咱们做贼心虚?”
秋月把最后一个黑衣人——就是那个浑身痒痒的——从厢房里拖出来。这人经过一夜的煎熬,脸上脖子上全是挠出来的血道子,眼睛肿成桃子,嘴里塞着布还“唔唔”地扭来扭去,活像条上岸的泥鳅。
小凳子吓得往后缩:“他、他会不会死啊?”
“死不了。”萧景明扶着门框站着,脸色还是惨白,但精神好了些,“‘七日痒’就是痒七天,忍过去就好了。当然,要是把自己挠感染了另说。”
那黑衣人听见这话,扭得更厉害了。
“行了,出发。”甄笑棠把金花茶枝条揣进袖袋,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辣椒粉和袖袋里的响箭(秋月新给的,能响更久),“秋月押这个痒痒的,王二狗押那个湿透的,小凳子……你牵着绳子,拉那个捆成粽子的。”
“我?”小凳子指着自己鼻子,快哭了。
“锻炼锻炼。”甄笑棠拍拍他肩膀,“放心,他手脚都捆着呢,咬不着你。”
于是,辰时二刻(早上七点半),皇宫里出现了一道奇景:
甄笑棠打头,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宫装,走得昂首挺胸。身后三步,秋月用麻绳牵着个扭来扭去的黑衣人;再后面,王二狗揪着个浑身湿漉漉、还在打喷嚏的黑衣人的后领;最后面,小凳子哆哆嗦嗦地拉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捆着个只能蹦跳前进的“粽子”。
这队伍一出门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扫地的太监停下扫帚,眼睛瞪圆了。路过的宫女捂住嘴,想笑又不敢笑。巡逻的侍卫愣在原地,手按在刀柄上不知该不该拦。
“劳驾让让!”王二狗还挺入戏,扯着嗓子喊,“抓了夜袭听竹苑的歹徒,押送慈宁宫请太后定夺!”
这一喊,更多人围过来了。
“夜袭?谁这么大胆子?”
“那不是甄采女吗?她不是被禁足了?”
“嚯,你看那个,扭得跟麻花似的!”
“中间那个怎么湿透了?掉水缸了?”
议论声嗡嗡响。那个湿透的黑衣人(现在应该叫“落汤鸡”)羞愤欲死,把脸埋得低低的。痒痒的那个倒是无所谓——他痒得顾不上羞耻了。
走到御花园附近时,迎面撞见了一队人——是德妃(哦不,现在是庶人赵氏)以前的跟班,李昭仪。
李昭仪坐着步辇,正要去给皇后请安,看见这队伍,步辇停了。她眯起眼,认出甄笑棠,嘴角勾起冷笑:“哟,这不是甄采女吗?太后不是禁了你的足,怎么跑出来了?”
甄笑棠停下脚步,福了福身:“回昭仪,臣妾正是要去慈宁宫请罪——昨夜有歹徒夜袭听竹苑,被臣妾侥幸擒获。事关宫禁安全,不敢隐瞒,特押送歹徒请太后定夺。”
李昭仪一愣,看向那三个奇形怪状的俘虏,表情精彩极了。
王二狗适时地扯了扯绳子,“落汤鸡”一个踉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围观人群里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李昭仪脸黑了:“荒唐!押送歹徒自有宫正司,你一个宫妃……”
“宫正司臣妾信不过。”甄笑棠打断她,声音不大但清晰,“这些歹徒身上,可有慈宁宫的腰牌呢。”
这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了。
慈宁宫的腰牌?太后的人?不可能吧!
李昭仪也吓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步辇旁的宫女小声提醒:“昭仪,咱们还是快走吧,这事儿……咱们别掺和。”
李昭仪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甄笑棠一眼:“走!”
步辇绕道而行。甄笑棠继续前进,身后跟着更多看热闹的人——这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半个皇宫。
快到慈宁宫时,秦嬷嬷已经等在宫门口了。老太太脸色铁青,看见那三个俘虏,眼角抽了抽。
“甄采女,”她声音冰冷,“你这是做什么?”
“禀嬷嬷,昨夜有三人夜袭听竹苑,意图下毒。”甄笑棠不卑不亢,“从他们身上搜出慈宁宫腰牌,臣妾不敢擅专,特来请太后定夺。”
“腰牌?”秦嬷嬷皱眉,“拿来我看看。”
秋月递上那块腰牌。秦嬷嬷接过,仔细看了看,脸色更难看了:“这腰牌……是真的。但慈宁宫的人昨晚都在岗,没有外出。”
“所以臣妾才觉得蹊跷。”甄笑棠说,“要么腰牌是偷的,要么……慈宁宫有人被收买了。”
秦嬷嬷盯着她看了几秒,侧身:“太后让你进去。但这些人——”她指着三个俘虏,“留在外面。”
“那可不行。”甄笑棠微笑,“人证物证俱在,万一有人想灭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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