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既济是《易经》第六十三卦。”甄笑棠语速飞快,“卦象是水在火上,象征事物已成,但需谨慎守成。李辅国选这个暗号,可能是藏身之处同时有水火之象——或者,干脆就在卦象指示的方位!”
王二狗听得云里雾里:“方、方位?那是哪儿?”
萧景明已经掏出随身带的简易罗盘:“既济卦对应东南方向。京城东南有火神庙、有漕运码头、还有……”
“还有‘济世堂’药铺!”秋月脱口而出,“名字里带‘济’字!”
“不对。”甄笑棠摇头,“太明显了。李辅国老奸巨猾,不会选这么直白的地方。”
阿拙忽然蹲下,用手指在地面灰尘上画了个简易京城地图,然后点了点东南角的一个位置——那里是废弃的“水火炼铜厂”。
“炼铜厂!”王二狗一拍大腿,“要用水淬火,又要用火炼铜,正好‘水在火上’!而且那地方荒废多年,鬼都不去,藏人最合适!”
有理!众人立刻出发。王二狗边走边嘀咕:“早知道该让金条猫闻闻那碎布,说不定……”
话音未落,金条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喵”一声跳上他肩膀,嘴里还真叼着块碎布——正是小世子衣服上那块!
“你这猫成精了吧?!”王二狗又惊又喜。
金条猫昂着头,跳下地,往前带路。它走的路线,正好是往东南方向。
水火炼铜厂在京城东南郊,前朝时红火过一阵,后来矿脉枯竭就废弃了。远远望去,残破的厂房像巨兽的骨架,烟囱歪斜,院子里荒草长得比人高。
王二狗穿着新官服——刚才皇上赏的,正七品昭信校尉的浅绿色武官服,特意挑了最结实的一套——猫着腰躲在断墙后,探头往厂里看。
“有动静吗?”秋月小声问。
“没……”王二狗话没说完,忽然看见荒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反光。他眯起眼仔细瞧——是半个脚印!而且脚印边的草有被踩倒的痕迹,很新鲜!
“有人!”他压低声音。
阿拙打了个手势,示意分两路包抄。他带几个人从左侧绕,甄笑棠和王二狗从右侧进。
金条猫“嗖”地先窜进去了。王二狗赶紧跟上,结果被一丛荆棘挂住了新官服下摆。“刺啦——”又一道口子。
“我的新衣服!”王二狗欲哭无泪,“这才穿了一个时辰!”
“别出声!”甄笑棠瞪他。
三人屏息靠近主厂房。厂房大门虚掩着,里头隐约传来说话声——是个苍老的男声,还有小孩细微的抽泣。
是李辅国和小世子!
王二狗热血上涌,就要冲进去,被甄笑棠一把拉住。她指了指厂房侧面的破窗户,示意先看看情况。
从窗户缝隙往里看,只见李辅国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头发胡乱挽着,完全没了丞相的派头。他坐在一个破木箱上,面前站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锦衣,但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泪痕。
“外曾祖父……”小世子怯生生地喊。
“别叫我!”李辅国冷冷道,“你爹要不是死得早,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该是你!老夫筹划多年,全被那个姓甄的丫头毁了!”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来踱步:“不过没关系……红莲圣使已经派人来接应。只要出了城,南下江南,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可我想娘……”小世子哭了。
“你娘?”李辅国冷笑,“她为了保命,早就把你卖给老夫了。等到了江南,老夫给你找个新娘。”
这话太毒,连窗外的王二狗都听得火冒三丈。
就在这时,厂房角落的阴影里忽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李相,时候不早了。”
一个黑袍人从暗处走出来,脸上戴着赤红色的莲花面具,声音嘶哑难辨男女——正是红莲圣使!
李辅国对这人很恭敬:“圣使,城外接应安排好了?”
“好了。”红莲圣使点头,“但得等天黑。现在全城戒严,白天走不了。”
“那就等。”李辅国坐下,闭目养神。
小世子缩在墙角,小声啜泣。红莲圣使走过去,蹲下身,面具后的眼睛盯着孩子:“别哭了。再哭,就把你扔进炼铜炉。”
小世子吓得捂住嘴,浑身发抖。
窗外的甄笑棠心揪紧了。她悄悄退后,对王二狗和阿拙比手势:李辅国一个,红莲圣使一个,可能有其他护卫,硬拼不行,得智取。
王二狗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主意。他蹑手蹑脚退到远处,从怀里掏出个炮竹——这是准备庆典时剩的,本来想晚上放,现在派上用场了。
他把炮竹插在土里,用火折子点燃引信,然后撒腿就跑。
“嗤嗤嗤——砰!”
炮竹在厂房后头炸响,声音在空旷的厂区格外刺耳。
“什么声音?!”李辅国猛地睁眼。
红莲圣使闪到门边,警惕地往外看。但炮竹炸完就没了动静,只有惊起的乌鸦在哇哇叫。
“可能是野狗碰倒了什么东西。”李辅国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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