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代驾,白天在工地打零工,晚上就骑着折叠电动车在酒吧、饭店门口等活。
干这行不轻松,熬夜是常事,还得应付各种醉酒的客户,有时候遇到难缠的,不光拿不到钱,还得受气。
但没办法,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再苦再累也得扛着。
干代驾久了,啥奇怪的客户都见过,唯独两年前遇到的一次“阴单”,到现在想起来还后背发凉。
那是一个深秋的晚上。
当时快12点了,我在市中心的酒吧街等活,手机突然响了。
是平台派的单,起点是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目的地是城郊的望山园小区。
城郊那边偏僻得很,一般过去都接不到下一单,我本来想直接取消,可那边电话却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软软糯糯的,说麻烦我快一点,她着急,还说别让我取消订单,完单之后可以额外给我100块钱现金。
100块钱,够我家孩子两天的伙食费了,我立马就心动了,骑着电动车往小饭馆赶。
到了小饭馆旁边的巷口,果然停着一辆锃亮的黑色小轿车。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坐在副驾驶冲我招手,那红裙在夜里格外扎眼。
我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问她是你找的代驾吗?
她缓缓转过头,冲我点了点头,报出了手机尾号。
我把折叠电动车塞进后备箱,坐上了驾驶位。
这时我才看清女人的脸,柳叶眉,杏核眼,鼻梁挺翘,唇色是淡淡的粉,长得是真漂亮。
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皮肤太白了,白得像一张宣纸,没有一点血色。
路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问她这么晚了去望山园做什么,她只轻轻摇摇头,问她是不是住在那边,她也只是嗯了一声。
她总是礼貌地点点头,或者用一两个字敷衍回复,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后来我也干脆闭了嘴,专心开车。
车子一路往城郊驶去,路上的车越来越少,连路灯都变得稀稀拉拉。
快到望山园小区门口的时候,女人突然开口了:“师傅,我再给你加100块钱,你多往前面开一段,把我送到西林墓园。”
我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
那地方我知道,是城郊最有名的公墓园,荒山野岭的,平时连个鬼影都见不着,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深更半夜去那干什么?
但碍于职业操守,也碍于那200块钱的诱惑,我没敢多问,只闷声应了一句“好”,心里想着那笔小费,一脚油门就往西林墓园的方向开去。
这条路比之前更偏,两旁全是半人高的荒草。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十几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西林墓园的铁门口,铁门紧闭着,门楣上的“西林墓园”四个大字在月光下透着一股阴森。
我松了口气,转头对副驾驶说:“美女,到地方了。”
可转过头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住了。
副驾驶上空空如也,后座也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有那个穿红裙的女人的影子?
车门是锁着的,车窗也关得严严实实,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我愣了足足半分钟,可就在我准备下车找人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副驾驶的脚垫上,放着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是额外加的那200块钱。
我拿起钱塞进兜里,又把自己的电动车从后备箱卸下来,给她把车锁好,钥匙扔在挡风玻璃上,骑上电动车就往家赶。
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来后,我摸出兜里的两张百元大钞,准备拿去给孩子买零食。
结果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两张印着“天地银行”字样的冥币!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昨晚的种种细节瞬间涌上心头: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深夜去墓园的要求、凭空消失的身影……我这是遇上鬼了!
我瘫坐在床上,半天缓不过神来,越想越觉得后怕,也越想越觉得别扭。
鬼使神差地,我换了身衣服,又往西林墓园赶去,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墓园门口,我看见几个工作人员正围着一辆纸糊的小轿车指指点点,嘴里还念叨着“真是怪事”。
我凑过去一看,那辆纸车通体漆黑,款式、颜色,竟然和昨晚我开的那辆黑色小轿车一模一样!
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和工作人员聊了几句,还特意提起昨晚有个穿红裙的女人来墓园,长得特别漂亮,皮肤很白。
工作人员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满脸诧异地看着我:“穿红裙的漂亮女人?你见到她了?”
我点点头。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领着我往墓园深处走,穿过一排排墓碑,我们在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红裙,柳叶眉,杏核眼,赫然就是昨晚叫代驾的那个女人!
墓碑上的生卒年月清清楚楚,她七天就死了。
工作人员告诉我,这个女人叫林晚,七天前出了车祸,当场就死了。
她出事的时候,穿的就是一身红裙,开的就是一辆黑色小轿车。
我站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女人温柔善良的笑容,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仿佛又听见了那个软软糯糯的女声,在我耳边轻轻说:“师傅,麻烦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拔腿就往墓园外跑,连头都不敢回。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接深夜去城郊的订单,更不敢靠近望山园和西林墓园半步。
那两张冥币,我找了个十字路口烧了。
只是每到深秋的夜里,我总能梦见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梦见穿红裙的女人坐在副驾驶,冲我轻轻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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