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半,文书兵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份急报。他的靴子沾着泥,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
**没有看他。
他只是把手从那张写着八字方针的纸上移开,缓缓站起身。灯火映在他脸上,轮廓分明。他走到案前,将那张纸轻轻翻了个面,然后举起,放在灯下。
所有人都能看见那八个字:以守为基,伺机而动。
下面四字:内外并举,蓄力待发。
门外风声未停,但营帐内的空气已经变了。
“进来。”**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
文书兵低头走入,脚步放轻。他本想立刻呈报黑石沟的新脚印,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他看见满帐的人——武将列于左,谋士立于右,人人目光盯着主位,没有人看自己。
**也没有接他的话。
“敌情常有。”他说,“但我们不能永远被牵着走。”
他放下手中的纸,走向舆图。那幅天下舆图挂在墙上,从幽州向西,横跨并州、冀州,再往南,直指中原腹地。
“过去一年,我们筑墙、修路、练兵、安民。”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每一处标记,“不是为了躲在墙后苟活,而是为了让这方土地,成为撬动天下的支点。”
他转身,面对众人。
“鲜卑退了,黄巾灭了,可乱世未平。若我们止步于此,不过是下一个被人觊觎的肥肉。”
帐内一片寂静。
典韦握紧了拳,许褚挺直了背,张辽的手按在刀柄上,高顺眼神微闪。他们听得多是守土、防边、清匪,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天下”二字说得如此直接。
“你们手中的刀,”**看向诸将,“不该只用来守门,更该用来开路。”
他又转向文臣,“你们笔下的策,不该只用于理政,更该用于定鼎。”
徐庶低头,指尖摩挲着袖口边缘。郭嘉嘴角微动,眼中光亮一闪。荀彧站得笔直,目光沉稳。贾诩不动声色,但笔已提起,在册子上写下“大业”二字。
没有人说话。
可气氛已在变化。
**等了几息,等这份沉默沉淀下来。
然后,他走下主位,站到众人中间。
“我不是要打哪一仗。”他说,“我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从今日起,我们不再只是求存,而是要争天下。”
话音落下,张辽第一个抱拳,单膝跪地:“愿随主公,踏破山河!”
高顺紧随其后,陷阵营统帅之姿不减分毫:“陷阵营,随时待命!”
徐晃抱拳应声:“末将在!”
关羽抚须点头:“兄长所向,义不容辞。”
典韦大吼一声:“杀出去!老子早就等够了!”
许褚跟着吼:“谁挡杀谁!”
声音一层叠一层,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而落。
谋士群中,徐庶抬眼,看向**。他没有跪,也没有喊,只是轻轻点头。郭嘉笑了,笑得很深,也很远。荀攸提笔记录,陈群合上律法卷宗,田丰虽皱眉,却未出言反对。沮授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有决断。
**看着他们。
一个都没少。
这些人,有的来自战场,有的来自荒野,有的曾为敌将,有的本是寒士。如今,他们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认同。
他知道,这一刻,战略不再是纸上的字,而是刻进了每个人的血里。
“这一仗打完了。”他声音低下来,却更重,“下一仗,才刚刚开始。”
全场安静。
刚才的激昂并未散去,反而沉了下来,变成一种更结实的东西。
就在这时,文书兵终于找到机会开口:“禀……禀主公,北谷关急报,黑石沟发现新脚印,是今夜留下的,人数不明,方向朝北。”
没人动。
**也没回头。
他只是抬起手,示意文书兵退下。
然后,他重新看向舆图,手指落在并州与冀州交界处。那里还是一座无名之地,地图上只有一个圆点。
“三个月内,我要在那里建一座城。”他说,“名字叫‘定北’。”
“半年内,我要并州北部归附部落增至十二部。”
“一年内,我要幽州粮产翻倍,铁器自给,骑兵扩至三万。”
他顿了顿,声音不变:“这些不是目标,是命令。”
帐内依旧无人言语。
可每个人的站姿都变了。
张辽的肩松了一瞬,随即绷紧。高顺的手按在腰间剑柄,指节发白。典韦咧嘴笑了。许褚搓了搓手掌。徐晃低头记下“定北”二字。关羽望着舆图,眼神深远。
谋士这边,徐庶已摊开竹简,准备拟政令。郭嘉靠在柱边,嘴角带笑,仿佛早已算到这一步。荀彧缓缓取出随身小册,写下“屯田扩产”。贾诩不动,但笔尖已蘸好墨。田丰欲言又止,最终闭嘴。沮授轻叹一声,却提起了笔。
**没有再多说。
他知道,话已说完,意已传到。
现在,只需要等。
等这股气,在每个人心里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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