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落叶扫过青石巷,小燕子挎着半篮没卖完的野山楂,脚步轻快地往住处走。自从跟着苏绝学会了那套“踏叶步”,她走在这些坑洼的巷子里,总像踩着风似的,既能避开地上的碎石,又能在人多的时候轻巧地绕开碰撞——苏绝说,这步法不止是为了躲麻烦,更是为了在“该站住”的时候,能稳稳地扎根在地上。
“这位小娘子,留步!”
一个粗嘎的声音从巷口的茶摊后传来。小燕子停下脚步,看见三个敞着衣襟的汉子正坐在茶摊旁,桌上的酒壶倒了两个,其中一个刀疤脸正眯着眼看她,手指在桌面敲得“笃笃”响。
小燕子认得他们。这是镇上出了名的地痞,前两天还听说他们把张寡妇的布庄讹了半匹好布,理由是“路过时被布庄的门帘绊了脚”。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脚底下踩着的落叶发出“沙沙”声,正是踏叶步里“蓄势”的起手式。
“有事?”小燕子把装山楂的篮子往身后挪了挪,指尖扣住了篮底藏着的小石子——那是苏绝教她的,实在躲不开时,能用石子打向对方的手腕,不算伤人,却能争取脱身的时间。
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请小娘子帮个忙。”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你往西街的布铺跑一趟,把这东西交给铺子里的伙计,就说‘东家让取新到的绸缎’。事成之后,这五十文钱就是你的。”
另一个瘦高个嗤笑一声:“放心,不是啥坏事,就是让那姓王的布铺吃个小亏,谁让他上个月敢告咱们兄弟‘占道’呢?”
小燕子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纸面边缘粗糙,像是从什么账簿上撕下来的。她想起苏绝教她辨人的法子——说话时眼神瞟向别处、手指不自觉摩挲物件的人,十有**藏着坏心思。此刻刀疤脸的视线就没在她脸上停过,总往她身后的篮子瞟,像是在估量她有没有胆子接。
“我不去。”小燕子的声音很轻,却没带丝毫犹豫。她往后又退了半步,脚尖抵住一块凸起的青石板,这是踏叶步里“借力后跃”的姿势,只要对方再往前一步,她就能像受惊的小鹿似的窜出巷口。
刀疤脸的笑容僵在脸上:“给脸不要脸?五十文嫌少?再加二十!”
“不是钱的事。”小燕子抬起头,阳光透过巷口的老槐树落在她脸上,她忽然想起苏绝前几日说的话:“是非线就像巷口的门槛,跨过去容易,再想迈回来,脚下就容易打滑。”她指着刀疤脸手里的纸,“这是坑人的事,我不干。”
“嘿,这小丫头片子!”瘦高个猛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燕子早有准备,左脚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身体像被风吹动的叶子般往右侧滑出半尺,正好避开瘦高个的手。这步法她练了不下百遍,此刻用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惊讶——以前遇到这种事,她要么吓得发抖,要么就得靠苏绝解围,可今天,她的脚像长了眼睛似的,自动找到了最稳妥的落脚点。
“你还敢躲?”瘦高个恼羞成怒,又要往前扑。
“巡街的兵丁来了!”小燕子突然朝着巷口喊了一声,声音清亮。
三个地痞下意识地回头,巷口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兵丁的影子?等他们反应过来被骗,再转头时,小燕子已经退到了巷口的槐树下,手里攥着块石子,正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耍我们?”刀疤脸气得踹翻了茶摊的长凳,碗碟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巷口真的传来了“铛铛”的铜锣声,伴着兵丁的吆喝:“巡逻了!各家各户看好门户!”
三个地痞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最怕这些穿制服的,骂骂咧咧地瞪了小燕子一眼,捡起地上的纸,慌慌张张地往巷子深处钻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巡街的兵丁提着铜锣走过,见小燕子站在碎碗片旁,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没事,”小燕子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狼藉,“茶摊老板不小心打翻了东西,刚去后厨收拾了。”她没说地痞的事——苏绝教过她,没必要和烂人纠缠,守住自己的线就够了。
兵丁走后,小燕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鞋跟处沾了点泥土,却站得稳稳的。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学踏叶步时,总因为紧张踩错步子,苏绝就握着她的脚踝,一点点教她感受地面的起伏:“你看,这地上的坑坑洼洼,就像世上的糟心事,你躲得开,是因为脚知道往哪落;守得住,是因为心里知道哪不能去。”
她从篮子里拿出几颗最大的山楂,用草绳串成一串,往巡街兵丁远去的方向望了望,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山楂串,忽然觉得这野果子的酸里,竟透着点甜。
原来守住底线的滋味,是这样的——像踩在最坚实的青石板上,每一步都走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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