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院的海棠树下,气氛正僵着。
三姨娘捏着一方绣帕,声音尖细如针:“姐姐也是,管家管得越发懈怠了,上个月的月钱竟少了我屋里三成,莫不是把给姑娘们做新衣裳的料子钱挪去贴补娘家了?”
眉庄生母柳氏脸涨得通红,攥着账本的手微微发抖:“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账房每笔支出都有记录,怎会克扣你的月钱?定是你记错了。”
“记错?”三姨娘冷笑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路过的仆妇都停下脚步,“我屋里的丫鬟可是亲眼看见,账房先生给姐姐塞了个小荷包呢!说不准啊,是姐姐拿着公中银钱做人情——”
“三姨娘。”
清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沈眉庄端着茶盘从月亮门走进来,素色衣裙衬得她身姿挺拔,脸上不见怒色,只眼神平静地扫过三姨娘。
三姨娘见是眉庄,气焰弱了些,却仍梗着脖子:“姑娘怎么来了?这是我们内宅妇人的事,姑娘家别掺和。”
“府里的事,便是我的事。”眉庄将茶盘放在石桌上,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正是苏绝上次留给她的“理家纪要”,其中夹着几张账房誊抄的支出单,“三姨娘说月钱少了三成,可否记得是哪几日的份例?”
三姨娘愣了下,含糊道:“就、就是前几日!”
眉庄翻开册子,指尖点在其中一页:“上月初七至十五,三姨娘屋里添了两个粗使丫鬟,按规矩,新添人手需从主母处支领月钱,这笔支出已从公中账上划走,姨娘的份例自然要扣除相应份额——账房先生给母亲塞荷包,是递上月度结算的流水账,恰巧被丫鬟看见了,倒成了‘做人情’?”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路过的仆妇们听了,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三姨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什么账房事!”
“母亲身子不适,父亲让我暂代看账,姨娘是觉得,我不该帮母亲分忧?”眉庄抬眸,目光落在三姨娘身后的丫鬟身上,“再者,姨娘屋里的春桃说看见‘塞荷包’,可春桃那日轮休回家,如何能亲眼看见?不如叫她来对质?”
那名叫春桃的丫鬟顿时慌了,躲在三姨娘身后不敢露头。
柳氏又惊又喜地看着女儿,她从未想过,一向沉静的眉庄竟能如此利落地质问。
三姨娘见谎话被戳穿,又怕闹到老爷那里丢了体面,强笑道:“原是这样,是我误会姐姐了。眉庄姑娘心思细,倒是比我们这些妇人清楚账目。”
“姨娘明白就好。”眉庄合上册子,语气依旧平淡,“公中账目清如水,母亲管家向来公允,姨娘若有疑问,尽可去账房查底册,不必私下揣测伤了和气。”她顿了顿,补充道,“父亲说过,沈府虽大,却容不得‘搬弄是非’四个字。”
这话敲在三姨娘心上,她讪讪地应了声“是”,带着丫鬟灰溜溜地走了。
仆妇们见没热闹看,也纷纷散去,临走时都忍不住多看了眉庄两眼——往日只知二姑娘端庄,竟不知还有这般厉害的嘴皮子。
柳氏拉着眉庄的手,眼圈微红:“庄儿,你刚才……”
“是苏先生教我的。”眉庄轻声道,翻开“理家纪要”,指着其中一句,“先生说,‘账房是铁证,道理是底气,不撕破脸,却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她想起苏绝上次来府中时说的话:“女子处事,不必学泼妇骂街,柔中带刚才是真本事。你若占理,便拿出证据站稳脚跟,对方自会收敛。”
柳氏看着女儿眼中的从容,突然觉得,这孩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海棠叶洒在书页上,眉庄指尖划过“以理压人”四个字,心里悄悄生出一丝底气——原来不必哭闹撒泼,也能护住想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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