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再兴大汉浪漫 第144章 濒临绝境，进退不得

秋，章武十年（231年）

连绵的秋雨让牂牁江水位上涨，也让原本就泥泞难行的道路变得更加糟糕。李恢与赵统率领的蜀汉南征军，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终于突破了牂牁道最后一段险峻的山路，进入了郁林郡相对开阔的牂牁江下游河谷地带。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一马平川的坦途，而是一个更为精密、更为致命的死亡陷阱。

此处地势看似平坦，实则被蜿蜒的牂牁江及其多条支流分割得支离破碎，形成了一片水网密布、沼泽丛生、丘陵起伏的复杂地域。吕岱早已在此经营多时，利用地形，构筑了无数隐蔽的营垒、壕沟和射界良好的弩阵。

蜀军刚刚离开狭窄的古道，试图展开阵型，沉闷的吴军战鼓声便从四面八方响起。

“杀——！”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无数吴军士卒从看似平静的丘陵后、芦苇荡中、甚至是伪装的土垒后蜂拥而出！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各个角度倾泻而下，专门射向手持钩镰枪、试图结阵的蜀汉锐士。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侧的壮族侬智高部蛮兵，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从侧翼发起了凶猛的突击，他们手持利刃毒箭，专攻蜀军阵型的结合部。

“结阵！钩镰枪向前！无当飞军占据两侧高地！蛮兵护住侧翼！”李恢临危不乱，嘶声怒吼，手中令旗连连挥动。

训练有素的蜀汉锐士展现出了惊人的素质，尽管遭遇突袭，阵型略有混乱，但各级将校迅速反应，士兵们本能地依靠平日严酷的训练，迅速以什伍为单位靠拢，手中的短柄钩镰枪疯狂舞动，形成一片死亡枪林。突入阵中的吴军和蛮兵，往往尚未近身，便被凌厉的枪钩拉倒，或是被迅猛的突刺捅穿。

赵统更是亲自率领无当飞军，如同磐石般钉在了一处关键的高地上，以强弩和精准的射击，死死压制住了试图迂回包抄的吴军一部。五千南中蛮兵也爆发出凶悍的战斗力，与来袭的壮族蛮兵绞杀在一起，怒吼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响彻河谷。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吴军及其仆从部队发动了数次猛攻，却始终无法彻底击溃蜀军的防御。蜀军将士凭借精良的装备、严明的纪律和昂扬的斗志，硬生生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甚至在局部发起了反冲击，稳住了阵脚。

然而，吕岱的杀招，并不仅仅在于正面的阻击。

就在李恢大军于河谷中与吴军主力血战之时，一支精锐的吴军水师，在陆逊部将的指挥下，利用蜀军水师被正面战场吸引的机会，悄然沿牂牁江一条隐秘支流迂回，突袭并焚毁了蜀军在后方的水寨和大量运输船！几乎与此同时，陆逊亲自率领的五千江东精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牂牁道北端出口，凭借险要地势，构筑起坚固的营垒，彻底封死了蜀军北归的退路！

消息传到前线蜀军大营时，如同晴天霹雳。

“报——！将军！不好了！我军后方水寨遭吴军水师突袭，粮船被焚毁大半！”

“报——！牂牁道北口被吴军大将陆逊率精兵堵死，归路已断！”

李恢听到这两个消息，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赵统也是双目赤红，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陆逊…他果然来了…”李恢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恍然。庞正大将军的预感是对的！东吴的奇兵并非来自荆州，而是早已秘密潜入交州，就等着这致命的一击！

接下来的数日，成了蜀军的噩梦。尽管他们一次次击退了吕岱指挥的正面进攻，甚至在某些局部战斗中取得了优势，但粮道被断、归路已绝的消息，如同最恶毒的瘟疫，在军中迅速蔓延开来。

恐慌和绝望开始滋生。

随军携带的粮草本就不足以支撑长期作战，原本依赖水运持续补给，如今补给线被掐断，营中存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李恢不得不下令削减口粮，从一日两餐干饭变为一餐稀粥。

饥饿，是比任何敌人都要可怕的武器。

曾经士气如虹、能征惯战的蜀汉锐士，如今面黄肌瘦，握着钩镰枪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无当飞军依旧警惕，但敏捷的身影也因饥饿而显得迟滞。南中蛮兵的躁动与日俱增，他们原本就是为了财富和战利品而来，如今深陷绝境，抢掠的本能开始抬头，若非李恢、赵统平日威信甚高，加上严酷的军法弹压，恐怕早已发生营啸或溃散。

更严峻的是，李恢严令不得抢掠当地百姓。这不仅是为了维持王师的声誉，更是因为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盲目抢掠极易引发当地民众的殊死反抗，届时蜀军将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死得更快。然而，这道命令在饥饿的士兵看来，无异于断绝了他们最后一条生路。怨气在沉默中积累，军心已然涣散。

营寨中，再也听不到往日的操练呼喝，只有伤兵的呻吟、饿肚子的咕噜声，以及死一般的寂静。秋风萧瑟，吹动着残破的旗帜，更添几分凄凉。

中军大帐内，油灯如豆。李恢和赵统相对无言，两人都瘦削了不少，眼窝深陷。案几上摆放着仅够数日之用的粮秣簿册，以及描绘着绝望态势的地图。

“将军…粮尽之后…”赵统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力感。纵使他勇冠三军，用兵如神，在绝对的后勤困境面前，也毫无办法。强行突围？前有吕岱重兵，后有陆逊坚垒，士卒饥疲，无异于自杀。固守待援？益州可知此处绝境？即便知道，又能否及时突破陆逊的封锁？

李恢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走到穷途末路的疲惫与挣扎。他颤抖着手，从贴身处，取出了那个以火漆封缄、承载着庞正最后嘱托的锦囊。

“万不得已…万不得已…”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也带着最后的期盼，“如今，便是万不得已之时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火漆，将锦囊打开。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

李恢展开信笺，就着昏暗的灯光，凝神看去。

起初，他的眉头紧紧锁着，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的绝望和疲惫如同被狂风卷走的乌云，一种难以置信、继而狂喜的光芒从眼底迸发出来！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甚至忍不住低呼出声：“原来如此！大将军…真乃神人也！天不亡我季汉！天不亡我数万将士！”

赵统被李恢剧烈的反应惊得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将军！大将军信中何计？！”

李恢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将信上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原本佝偻的身躯重新挺直，一股久违的锐气和生机回到了他的身上。

“赵将军！”李恢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希望，“传令全军，坚守营寨，节省体力，告诉将士们，援军…不，破敌之策已到！我等生机，就在眼前！”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折好，重新放入锦囊，贴身收藏，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尽管帐外依旧是绝境，依旧是饥饿和死亡的威胁，但李恢的心中，已然亮起了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庞正的锦囊，而是指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破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