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锻炉 第17章 归舟惊涛

李垣是在规律的摇晃和浓郁的药草气味中恢复意识的。头痛虽然依旧如影随形，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欲裂，而是变成了一种沉闷的钝痛和深重的疲惫感。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低矮的木制船舱天花板，以及悬挂在横梁上、随着船只摇晃而轻轻摆动的油灯。

是船舱。空气里混合着海水的咸腥、木头受潮的气味、还有煎煮草药的苦香。身下是虽然粗糙但干燥的铺位，身上盖着还算干净的薄毯。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有些无力，但身体的控制权正在慢慢恢复。

“李兄弟，你醒了？”一个略带沙哑但充满关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垣转过头，看到岩伯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摆着几个陶罐和捣药的石臼。老人脸上带着疲惫，但眼中满是欣慰。

“岩伯……”李垣开口，声音干涩嘶哑。

“别急着说话，先喝口水。”岩伯连忙端过一个粗陶碗，里面是温热的清水。扶着李垣慢慢喝下几口，清凉的液体滋润了火烧火燎的喉咙。

“铁毅呢？其他人……怎么样了？”李垣缓过气来，急忙问道。

“铁小子在你隔壁舱，伤得比你重点，多是皮肉伤，失血过多，加上累脱了力，但没伤到筋骨，阿吉在照看着，灌了药，睡得沉，性命无碍。”岩伯宽慰道，“至于其他人……唉，说来话长。”

通过岩伯的叙述和之后林文远、吴二副的补充，李垣逐渐拼凑起了他们失散后“福顺号”上的经历。

那天坤甸遇伏，林文远和吴二副带着两名老弟兄拼死突围，也钻进了雨林，但方向与李垣他们不同。他们在雨林中辗转了数日，遭遇了野兽和恶劣环境，损失了一名弟兄，才侥幸遇到一队“潜渊会”在婆罗洲其他据点活动的商队，得以获救和补充给养。

同时，他们得知了更多令人不安的消息：坤甸的“潜渊会”秘密据点不仅被毁，整个婆罗洲西海岸近期都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动荡。有数股来历不明的武装势力在活动，频繁冲突；沿海一些土着村落发生了诡异的“失魂症”（村民变得痴呆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甚至有人在雨林深处目击到了“移动的银色潮水”（疑似净除者）和“发光的鬼影”（可能是旧影或类似存在）。

更重要的是，“潜渊会”高层（会首）似乎早已关注婆罗洲，在林文远发出求援信息后，立刻调动了附近海域的几艘会内船只，包括这艘由吴二副实际指挥、赶来接应搜寻的“海狼号”（与“福顺号”同型，略小），并传达了明确指令：不惜代价，寻找失散的同伴，尤其是持有“钥枢”（鉴气枢）的李垣，并探查婆罗洲异变的根源。

林文远和吴二副汇合后，便以坤甸为中心，沿着海岸线展开搜寻，同时小心避开其他不明势力的耳目。他们发现了李垣和铁毅在山涧入海口留下的微弱痕迹（脚印、折断的枝条），并判断两人可能沿着海岸或向内陆移动，扩大了搜索范围。昨夜，正是“海狼号”在附近海域巡航时，了望手发现了海面上那艘可疑的舢板和微弱的呼救声。

“你们能从那种地方活着出来，还带回了……重要的东西，真是万幸。”林文远坐在李垣床边的椅子上，面色凝重地看着李垣小心翼翼取出的《星髓概略》笔记和那把暗蓝色短剑，至于“鉴气枢”，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李垣枕边，光泽黯淡。

李垣将他们在雨林深处发现石柱节点、遭遇“净除者”、找到汴梁赵留下的中转站、深入曦光台古城、激战“旧影”、启动中枢、遭遇多方势力、以及最后从控灵者手中逃脱的经历，择要讲述了一遍。其中略去了部分过于细节的、关于“鉴气枢”具体操作和中枢获得信息的内容，只强调了关键发现：婆罗洲存在一个名为“曦光台”的庞大古文明遗迹（主控节点），其中蕴藏着关于“星髓”和“深渊之影”的重要秘密；目前至少有三股以上势力在打它的主意；以及，有一个掌握邪恶控灵术、疑似与“深渊”力量直接相关的神秘人物（控灵者）正在系统盗掘遗迹遗物。

林文远和吴二副听得脸色变幻不定，尤其是听到“曦光台”、“汴梁赵”、“控灵者”这些关键词时，眼中都露出了震惊和前所未有的严肃。

“曦光台……会首曾隐约提及，在婆罗洲可能存在一个关键的‘古观测站’，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规模如此庞大。”林文远深吸一口气，“至于汴梁赵先辈……他在会中记载里如同传说，留下的线索极少，没想到他的足迹真的深入到了这里，还留下了如此详细的笔记。”

“那个控灵者……”吴二副眼中寒光闪烁，“操控活人如傀儡，盗掘古物，行事诡异狠毒，绝非善类。会不会是‘迦南之刃’请来的邪道高手？或者……是‘深渊之影’真正的爪牙？”

“都有可能。”林文远沉声道，“会首曾警告，‘深渊’的力量并非死物，它会吸引、腐化那些内心黑暗或渴望非常之力的人。这个控灵者，很可能就是被腐化者之一，或者……是主动投靠者。他盗取曦光台遗物，目的绝对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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