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脊向下,进入环绕盆地的山脉余麓,植被更加茂密,路径几乎完全消失。空气中那股淡淡的、仿佛能量氤氲的感觉越发明显,并非雾气,而更像是一种影响光线的场域,让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微扭曲的光晕。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连虫鸣鸟叫都几乎绝迹,只有脚踩在厚厚腐殖层上的沙沙声,以及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鉴气枢”在李垣手中持续发热,指针坚定不移地指向盆地中心那片建筑群。它的表面光纹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频率明灭着,仿佛在与远方遗迹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随着他们深入盆地,地势变得平缓,但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腐殖土,而是逐渐出现了人工修整的痕迹——散落的、切割整齐的石板碎片,半埋在泥土中的石质基座,甚至偶尔能看到倾颓的、雕刻着复杂纹路的石柱横亘在蕨类丛中。这里,曾经是那座古城的外围区域。
空气变得异常“干净”,不仅没有蚊虫,连腐殖质的气味都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类似臭氧又混合着古老尘埃的奇异气息。温度适中,不冷不热,与雨林其他地方的湿热截然不同。
“这地方……真邪门。”铁毅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太安静了,连个虫子都没有。”
李垣点头,警惕地观察四周。这里的能量场显然影响了正常的生态系统。他更加留意“鉴气枢”的反应,除了指向和微热,暂时没有危险预警。
他们穿行在一片倒塌的矮墙和石堆之间,前方出现了一条相对宽阔的、由大块青灰色石板铺就的“大道”,虽然石板缝隙里长满了顽强的杂草和苔藓,但道路的走向清晰可辨,笔直地通向盆地中央那片最大的建筑群。
踏上石板路,一种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遗迹更加密集,依稀能分辨出曾经是房屋、仓库或工坊的轮廓。许多建筑的墙壁上残留着壁画和浮雕的痕迹,内容大多抽象——星辰、螺旋、几何图形、以及那个无处不在的“多触须太阳”或“漩涡星云”符号。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更具象的描绘:似乎是人形(但比例修长,细节模糊)的存在在进行某种仪式或操作复杂的仪器;奇异的、仿佛机械与生物结合体的造物;还有……一些令人不安的、扭曲的、如同阴影或触须般的图案,被刻意刻画在角落或背景中。
“这些画……讲的是啥?”铁毅看着一幅残破的壁画,上面描绘着几个“人形”围着一个发光的球体(中心有太阳符号),球体延伸出光线连接到远处的山脉(或建筑?)。
“可能是在描述他们如何使用‘星髓’能量,或者进行某种实验。”李垣推测道。那些扭曲的阴影图案让他想起“深渊之影”,这或许表明这个文明早已意识到那股对立力量的存在。
沿着大道继续向前,地势微微抬高,他们来到了那片核心建筑群的外围。眼前是一道高达三丈、由巨大条石垒砌而成的宏伟城墙,虽然部分段落已经坍塌,但依然能想象其当年的雄伟。城墙开有巨大的拱形门洞,门洞内幽深黑暗。
城门早已不见,只有沉重的、锈蚀断裂的巨大金属门轴残骸半埋在入口处。门洞上方,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几乎覆盖整个门楣的浮雕——正是皮革地图上标注在“主控节点”旁边的那个复杂符号:多层同心圆、螺旋线、中心实心圆点。符号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李垣仰望着那个符号,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鉴气枢”此刻的反应强烈到了极点,不仅滚烫,甚至开始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蜂鸣般的震颤。
两人对视一眼,紧了紧手中的武器,迈步跨过残破的门槛,走进了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氤氲古城。
门洞内是一条宽阔的甬道,两侧是高大的、没有任何窗户的石壁,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嵌入墙体的、早已熄灭的发光晶体(类似“圣遗物”但更小、更黯淡)的底座。甬道地面同样由石板铺就,向前延伸,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空气在这里更加“凝滞”,带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和石头的气味。
他们打开随身携带的、用浸了树脂的藤蔓和干燥苔藓制成的简易火把(在石屋营地做的备用),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十几步的范围。火光下,可以看到甬道墙壁上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风格与外城壁画类似,但更加系统和密集,像是某种记录或法典。
甬道似乎没有岔路,笔直向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大厅的规模超乎想象,穹顶高耸,隐没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圆形池子,直径超过十丈。池子并非蓄水,而是由无数块切割精确、严丝合缝的黑色石材砌成,池底中心,是一个更加复杂的、镶嵌着各色晶体(大多已碎裂黯淡)的金属圆盘图案,与城门上的符号有相似之处,但细节繁复百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