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光影地图指示的东南方向虚线路径,李垣和铁毅在茂密得令人窒息的雨林中跋涉。脚下根本没有路,只有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以及深可及膝、散发着**气息的枯叶层。地图上的“虚线”更像是一种能量或地质走向的指引,而非真实的小径,他们只能依靠“鉴气枢”微弱的指向和大致方向感,在藤蔓与巨木组成的迷宫中艰难穿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间的光线逐渐变得均匀而昏暗,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湿热的空气像浸水的棉被裹在身上,汗水浸透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与伤口处的血污、泥泞混在一起,带来阵阵刺痛和瘙痒。蚊虫虽因“屏蔽场”的残余影响(离开石柱群后,“鉴气枢”显示他们仍处于微弱但可感知的屏蔽效应边缘)不算疯狂,但依旧恼人。
最消耗体力的是穿越那些纵横交错的溪流和泥沼。地图虚线显示他们的路径需要多次横跨一条逐渐变宽、水流渐急的河流支流。每一次渡河都险象环生,水底的乱石和暗流随时可能将他们冲倒,冰冷浑浊的河水耗尽着他们本就不多的热量。
“还有……多远?”铁毅喘着粗气,靠在一棵缠绕着蟒蛇般气生根的大树上,脸色发白。他手臂的伤口因为多次浸水,有些发炎肿胀。
李垣也疲惫不堪,但精神高度集中。他再次感应“鉴气枢”。与节点的直接连接已经断开,但“鉴气枢”依旧能微弱地感应到东南方向标记点的“存在”,并显示他们仍然处于某种延伸的、衰减的“路径场”影响范围内——这是石柱节点激活后,沿着特定地质或能量脉络扩散的微弱屏蔽效应,如同一条无形的安全走廊。但走廊之外,那些代表“净除者”的银灰色威胁感,如同阴影般始终徘徊在感知的边缘。
“方向没错,但具体距离很难判断。”李垣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水,“地图比例不明,我们速度太慢。不过,‘鉴气枢’显示我们还在‘路径’上,暂时安全。”
“安全?”铁毅苦笑,指了指自己肿胀的手臂,“再这么泡下去,不用怪物来,我自己就先烂掉了。”
李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之前岩伯分给每个人的一点应急伤药——混合了某种南洋草药和粗盐的粉末,止血消炎效果一般,但聊胜于无。他帮铁毅重新清理、包扎伤口,动作仔细,但心里同样沉重。他们的体力、给养、药品都在快速消耗,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那个海岸标记点,或者遇到人烟,情况会迅速恶化。
休息片刻,两人继续前行。地势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从起伏不平的丘陵缓坡逐渐向下,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重,能听到前方传来比之前所有溪流都要响亮、低沉的“哗哗”水声。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拨开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的、流速平缓但水量充沛的大河,横亘在前方。河水呈浑浊的黄绿色,河面宽度目测超过三十丈,对岸是更加浓密、仿佛无法穿透的绿色雨林墙壁。这就是地图上那条需要沿着走一段的主干河流了。按照记忆中的光影地图,那个东南海岸的标记点,应该就在这条河下游的某个位置,或许还需要渡河到对岸。
问题是,怎么过河?
“游过去?”铁毅看着宽阔的河面,脸色更苦了。以他们现在的体力,游过这样的河,风险极大,更何况河水浑浊,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找找看有没有浅滩,或者……”李垣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搜寻。没走多远,他忽然停下,指着前方河面:“看那里!”
只见前方约百步外的河面上,横着一条……“东西”。
那并非桥梁,而更像是由许多长短粗细不一的原木、竹子、藤蔓杂乱捆绑、串联而成的浮筏,或者说是“浮桥”。结构极其粗糙简陋,许多地方已经腐朽断裂,大半沉入水中,只有部分较高的木段还露出水面,随着水流缓缓起伏、晃动。浮筏从他们这边的河岸延伸出去,另一端……竟然消失在河中央一片突然弥漫起来的、浓得化不开的乳白色雾气之中。
那雾气极为诡异,边界清晰,如同实质的棉絮堆积在河心一片区域,将河对岸和下游视野完全遮蔽。雾气内部寂静无声,连河水流动的声音传出来都变得沉闷模糊。
“这……是桥?还是陷阱?”铁毅握紧了刀柄,警惕地盯着那截残破的浮筏和诡异的雾团。
李垣也感到一股寒意。这浮筏显然是人工(或者某种智慧存在)搭建的,但看腐朽程度,恐怕已有不少年头。而那团突兀的雾气,更是不合常理。雨林中的晨雾多在清晨低洼处,如此正午时分(估计),在河心形成如此浓厚、边界清晰的雾团,绝非自然。
“鉴气枢”此刻传来清晰的感应:东南方向的标记点,就在河对岸,或者说,就在那雾气的方向之后!而要抵达那里,似乎……必须通过这浮筏,穿越这片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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