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锻炉 第7章 逆流

黑暗、混乱、剧痛、冰冷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把钝刀切割着身体与灵魂。李垣的意识在虚脱与混乱的低语中浮沉，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正被一股坚定而迅捷的力量背负着，在崎岖破碎的地形上高速移动。耳畔是呼啸的风声（或许是能量湍流？）、琉璃地面碎裂的脆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充满怒意的呼喝与能量武器发射的尖啸。

是影刃。他在背着自己逃亡。

“放下我……你自己走……”李垣用尽力气，在影刃耳边挤出破碎的字句。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拖累，是累赘。

“闭嘴。”影刃的声音短促而冰冷，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减缓，反而借着一次能量乱流的喷发作为掩护，猛地折向，钻进了一片更加浓稠、颜色也更加诡异的暗紫色能量雾霭中。这里的环境对追兵同样是阻碍，但对影刃这样经验丰富的潜行者而言，却是可以利用的屏障。

背后追兵的呼喝声似乎被雾霭阻隔，变得模糊了一些，但能量探测的锁定感依旧如芒在背。那至少三道强大的灵能感知，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着他们。

李垣勉强凝聚起一丝灵能，试图再次激发玉佩的守护，为影刃减轻一些压力。但脑海中的剧痛和“疮疤”核心那充满痛苦与疯狂的低语，让他难以集中精神。玉佩只是微微发热，散发出的微光领域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左前方，三十步，岩缝！”影刃突然低喝，身影再次诡异地变速变向，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入一道被能量侵蚀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岩缝。岩缝内部曲折幽深，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能量辐射和有毒气体，但同时也屏蔽了大部分外界的探测。

影刃将李垣小心地放下，让他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自己则迅速在岩缝入口布置了几个简易但致命的触发式陷阱和能量遮蔽符文。做完这一切，他才微微喘息着，靠在对面的岩壁上，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追兵的脚步声和探测波动在岩缝外徘徊了片刻，似乎被遮蔽符文和复杂的地形暂时迷惑，渐渐向其他方向分散搜索。但那几道强大的灵能感知，却仿佛犹豫了一下，并未完全远离。

暂时安全，但绝非脱险。

李垣强撑着精神，从腰间取出水囊，喝了一口冰冷的清水，又拿出莫里斯大师特制的、能够快速补充灵能和稳定精神的浓缩药剂，吞下一小颗。一股温和但坚定的暖流从胃部升起，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脑海中的剧痛和混乱低语稍稍减轻。

“他们……有高阶灵能者锁定我们。”李垣声音嘶哑，“普通遮蔽……效果有限。”

“知道。”影刃言简意赅，目光依旧锐利地透过岩缝狭窄的缝隙观察着外面，“三个，至少有两个是‘赤焰旗’的。他们的灵能带着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混沌味。另一个应该是‘北境开拓同盟’自己的好手，风格更硬朗直接。”

“抱歉……计划失败了，还连累大家……”李垣低下头，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愧疚。他低估了“疮疤”的复杂性和对方的警戒水平。

“还没完。”影刃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接应点还在。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回去。”他顿了顿，“你刚才……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别的东西？共鸣中断前，你的情绪波动很剧烈。”

李垣心中一凛，影刃的观察力果然敏锐。他点了点头，将脑海中接收到的那股来自锚点核心的混乱意念碎片——痛苦、枷锁、错误连接、求救与毁灭的并存——尽可能清晰地描述了出来。

影刃沉默地听着，即使在如此险境，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太多表情变化，只有眼神变得更加幽深。“所以，那个‘疮疤’本身还有残存的意识，而且把它现在的痛苦归咎于‘错误连接’和‘强制抽取’？它向我们求救，或者求个痛快？”

“可以这么理解。”李垣苦笑，“它似乎能识别‘星辉之钥’和同源的秩序波动。但它的状态太糟糕了，混沌侵蚀太深，那股‘彻底解放’的意念充满了毁灭性。凭我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帮它稳定，更别说……我们可能连它所说的‘错误连接’是什么都不知道。”

“错误连接……”影刃咀嚼着这个词，目光闪动，“会不会指的是‘赤焰旗’用来污染和引导能量的那些邪术符文？或者，是‘北境开拓同盟’那些强行刺入的抽取管道本身，破坏了它最后一点自我维持的结构？”

李垣一怔，这个角度他没想到。他仔细回忆着感应到的细节，那核心意念中提到的“连接”和“抽取”带来的“加剧痛苦”，确实与眼前所见高度吻合。“有可能……那些强行刺入的金属管道和邪术符文，就像扎进伤口的肮脏钉子和毒药，不仅阻止了伤口自然愈合（哪怕极其缓慢），还在不断撕裂它、污染它、汲取它的‘生命力’。”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最初的“干扰抽取”思路，或许并非完全错误，只是方法太间接、力量太微弱。如果……如果能直接破坏或切断那些“错误连接”呢？会不会反而能减轻锚点核心的痛苦，甚至让它获得一丝喘息和自我调整（哪怕只是极其微弱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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