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开心吗?”
“开心!”
纪舒渝献宝似的举起花瓶。
“看,我和公主一起插的。”
“很漂亮。”
“公主还说,等我练好了,送我一盆名品兰花。”
“那你要用心学。”
“嗯!”
回府路上,纪舒渝忽然道:
“哥哥,公主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知道。”
“那哥哥要好好待她。”
纪黎宴侧目:
“阿渝怎么忽然说这个?”
“就是觉得公主很孤单。”
纪舒渝低着头。
“她说,宫里虽然人多,可真心待她的没几个。”
“她说很羡慕我有对我这么好的哥哥。”
纪黎宴沉默片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哥哥知道了。”
婚期渐近,礼部忙得人仰马翻。
这日,端阳公主又邀纪黎宴过府。
“御史请看。”
她指着桌上一幅画卷。
“这是本宫拟的婚服图样,可还合意?”
画卷上,婚服样式典雅大方,纹饰精致却不显奢靡。
“公主费心了。”
“御史喜欢便好。”
端阳公主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还有婚后的住处,御史有何想法?”
“臣听公主安排。”
“那...本宫想,不如另置府邸?”
端阳公主抬眼看他。
“御史如今是都察院要员,公主府往来多有不便。”
“且......”
她抿了抿唇。
“本宫也想...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这话说得委婉。
纪黎宴却听懂了。
公主府虽好,终究是皇家产业。
另置府邸,才是他们二人的家。
“公主思虑周全。”
“那...御史同意了?”
“自然。”
端阳公主松了口气,眉眼舒展:
“本宫已看中城东一处宅子,环境清幽,离衙门也近。”
“公主定下便是。”
“还是...御史也去看看?”
端阳公主轻声问。
“毕竟是咱们的家。”
“好。”
看宅子那日,纪黎宴特意带了纪舒渝。
端阳公主早早等在宅子门口。
“阿渝也来了?”
“公主安好。”
纪舒渝规规矩矩行礼。
“快起来。”
端阳公主笑着扶她。
“正好,帮本宫参谋参谋。”
宅子是五进的院子,亭台楼阁精巧雅致。
“这里可以种些花草。”
端阳公主指着东边的空地。
“这里给阿渝留个院子,她若想来住,随时可以。”
纪舒渝一愣:
“给我?”
“是啊。”
端阳公主转头看她。
“你哥哥的妹妹,就是本宫的妹妹。”
“妹妹来家里住,不是天经地义?”
纪舒渝眼眶一热:
“谢公主......”
“叫姐姐。”
端阳公主柔声道。
“姐...姐姐。”
“乖。”
端阳公主笑着应了。
三人逛了一圈,最后在正堂坐下。
“御史觉得如何?”
“很好。”
“那便定下了。”
端阳公主拍板。
“本宫明日就让人去办契书。”
从宅子出来,天色已晚。
端阳公主忽然道:
“御史,可否陪本宫走走?”
“公主想去哪里?”
“就...随便走走。”
三人沿着长街慢慢走。
街边灯火渐次亮起,夜市正热闹。
端阳公主戴了帷帽,纪舒渝跟在身侧。
“糖葫芦!”
小姑娘眼睛一亮。
端阳公主笑了:
“想吃?”
“嗯......”
“那去买。”
端阳公主示意侍女。
很快,三串糖葫芦买来。
端阳公主递给纪舒渝一串,自己拿了一串。
剩下一串,则是被递给了纪黎宴。
“御史也尝尝?”
纪黎宴失笑:
“臣......”
“尝尝嘛。”
端阳公主声音里带着笑意。
“民间常说,吃了糖葫芦,日子甜甜蜜蜜。”
纪黎宴接过,咬了一口。
“甜吗?”
“...甜。”
三人边走边吃,引得路人侧目。
端阳公主却浑不在意。
“本宫,从未这样逛过夜市。”
她轻声说。
“原来这么热闹。”
“公主喜欢,日后常来便是。”
“可以吗?”
“自然。”
纪黎宴温声道。
“只要公主想。”
端阳公主停下脚步,帷帽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御史说话算话?”
“臣从不食言。”
“那...拉钩。”
端阳公主伸出小指。
纪黎宴一愣,随即失笑。
他也伸出小指,轻轻勾住。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端阳公主认真念完,才松开手。
纪舒渝在一旁偷笑。
端阳公主脸一红,幸好有帷帽遮着。
“走吧,该回去了。”
回府的路上,纪舒渝悄悄拉了拉哥哥的袖子。
“哥哥,公主姐姐真好。”
“嗯。”
“哥哥要好好待她。”
“我知道。”
“不能欺负她。”
“我怎会欺负她?”
“反正...反正就是不能。”
纪舒渝认真道。
“若是欺负了,阿渝就不理哥哥了。”
纪黎宴失笑:
“好,都听阿渝的。”
马车到了公主府。
端阳公主下车前,忽然转身:
“御史后日可有空?”
“公主有事?”
“后日...是本宫生辰。”
端阳公主声音很轻。
“往年都是宫里办宴,今年...本宫想简单些。”
“就在这府里,请几个亲近的人。”
她顿了顿。
“御史...可愿来?”
“臣定当赴宴。”
“那...说定了。”
端阳公主笑了。
“本宫等御史。”
———
纪黎宴一进院门就看见妹妹在廊下团团转。
“这个太俗气,那个又太普通......”
纪舒渝盯着石桌上摆满的各色礼盒,小脸皱成一团。
“阿渝在忙什么?”
纪舒渝闻声回头,眼睛一亮:
“哥哥,你快来帮我看看......”
她小跑过来拉住兄长衣袖。
“公主姐姐邀我去生辰宴,可我挑了半天都不知道送什么好。”
纪黎宴被她拉到石桌前。
只见桌上琳琅满目:
玉簪、绣帕、香囊、砚台......
甚至还有一对瓷娃娃。
全都是纪舒渝宝贝的不得了的东西。
“这些都不行吗?”
“玉簪太简单了,公主姐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纪舒渝指着那对瓷娃娃。
“这个又太孩子气......”
她苦恼地托着腮:
“我想送个特别点的,可又想不出来。”
纪黎宴失笑:
“公主什么都有,缺的是心意。”
“心意?”
“嗯。”
他拿起一方素色锦帕。
“比如这个,若是你自己绣的,便不同了。”
纪舒渝眼睛一亮:
“对呀,我可以绣个荷包。”
随即又蔫了:
“可...我女红不好......”
“那就绣个简单的。”
纪黎宴提议。
“绣几枝梅花,再题句诗。”
“这个好!”
纪舒渝拍手,忽然想到什么:
“那哥哥送什么?”
“我......”
纪黎宴顿了顿。
“还没想好。”
“要抓紧啦!”
小姑娘认真道。
“公主姐姐那么好,礼物一定要用心。”
两日后,公主府。
宴设在后园暖阁,只请了寥寥数人。
除了纪家兄妹,还有几位宗室郡主和王爷世子。
端阳公主今日穿了身绯色宫装,衬得肤色如玉。
“公主姐姐!”
纪舒渝第一个跑过去。
“阿渝来啦。”
端阳公主笑着牵起她的手。
“路上冷不冷?”
“不冷!”
纪舒渝献宝似的掏出荷包。
“这个...送给姐姐。”
荷包是月白色的,上面绣着几枝红梅。
针脚有些稚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端阳公主接过细看:
“真好看,是你自己绣的?”
“嗯!”
纪舒渝不好意思地点头。
“绣得不好......”
“谁说不好?”
端阳公主立刻系在腰间。
“本宫很喜欢。”
她抬眼看向纪黎宴,脸颊微红:
“御史也来了。”
“公主生辰,臣自然要来。”
纪黎宴奉上礼盒。
“一点心意,望公主笑纳。”
端阳公主接过,轻轻打开。
盒中是一卷手抄经书。
字迹工整清俊,墨香犹存。
“这是......”
“臣抄的《金刚经》。”
纪黎宴温声道。
“愿公主平安顺遂。”
端阳公主指尖抚过字迹,眼眶微热:
“御史有心了......”
一旁的康乐郡主凑过来:
“表姐,让我们也看看呀!”
几位郡主围上来,啧啧称奇。
“这字写得真好!”
“是啊,比翰林院那些老学士也不差......”
端阳公主忙将经书收好,嗔道:
“就你们话多。”
宴席简单而温馨。
没有繁琐的礼仪,只有亲近的说笑。
端阳公主亲自给纪舒渝夹菜:
“尝尝这个,御厨新琢磨的。”
又转头看向纪黎宴:
“御史也多用些。”
康乐郡主打趣:
“表姐这心偏得没边了,只顾着纪御史兄妹。”
端阳公主脸一红: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
另一位郡主接话。
“咱们这些姐妹,可没见表姐这么上心。”
端阳公主作势要打:
“再胡说,下次不请你们了!”
众人笑作一团。
宴后,众人移步花厅喝茶。
端阳公主特意将纪舒渝叫到身边:
“阿渝,本宫有东西送你。”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只锦盒。
打开,是一套文房四宝。
“听你哥哥说,你最近在学画?”
“嗯......”
“这套笔墨是前朝古物,最宜习画。”
端阳公主将盒子推过去。
“就当姐姐送你的见面礼。”
纪舒渝连忙摆手:
“太贵重了,我不能......”
“收着。”
端阳公主按住她的手。
“本宫没有亲妹妹,你就是本宫的妹妹。”
“妹妹收姐姐的礼,天经地义。”
纪舒渝眼眶红了:
“谢...谢谢公主姐姐......”
“乖。”
端阳公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另一边,康乐郡主正在和纪黎宴说话。
“御史可知,表姐为了今日这宴,准备了多久?”
“......”
“光是请哪些人,她就斟酌了三天。”
康乐郡主压低声音。
“生怕人多嘴杂,惹你不自在。”
纪黎宴望向端阳公主的方向。
她正低头和纪舒渝说话,眉眼温柔。
“公主费心了。”
“岂止是费心。”
康乐郡主叹气。
“表姐性子要强,从不肯示弱。”
“可对你,她是真上了心。”
她顿了顿,正色道:
“御史,表姐虽贵为公主,可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臣明白。”
“愿你真心待她。”
康乐郡主举杯。
“莫负了她这片心。”
“臣定不负。”
离开公主府时,天色已晚。
端阳公主亲自送到门口。
“御史路上小心。”
“公主留步。”
“还有......”
她忽然叫住纪黎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卷经书...本宫会好好珍藏。”
月光下,她耳尖泛红。
纪黎宴唇角微扬:
“公主喜欢就好。”
马车驶出巷口,纪舒渝还趴在车窗回望。
“公主姐姐真好......”
“嗯。”
“哥哥,你也要对公主姐姐好。”
“我知道。”
“要很好很好。”
小姑娘认真强调。
“像爹爹对娘亲那样好。”
纪黎宴失笑:
“人小鬼大。”
“我才不小呢!”
纪舒渝嘟嘴。
“我都懂。”
她凑近兄长,神秘兮兮地说:
“公主姐姐看哥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
“真的!”
“你看错了。”
“才没有!”
兄妹俩笑闹了一路。
回府时,纪松明还在书房。
“回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
“公主生辰宴如何?”
“很好。”
纪黎宴简单说了情况。
纪松明拍拍他肩膀。
“婚事将近,该准备的都要准备起来。”
“你大伯母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
话音刚落,钟宛竹就端着宵夜进来。
“说什么呢?”
“说您辛苦。”
纪黎宴接过托盘。
“辛苦什么。”
钟宛竹笑道。
“咱们家娶公主,这是天大的喜事。”
她看向纪黎宴,眼中带着欣慰:
“一转眼,阿宴都要成家了......”
“大伯母......”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
钟宛竹抹了抹眼角。
“快趁热吃。”
几日后,宫中传来消息。
皇帝亲自主持了婚仪的最后审定。
所有流程,虽然按照端阳公主的意思简洁了些。
但是比之皇子们的大婚,还是要隆重。
毕竟这是皇后唯一的嫡女。
也是皇帝的明珠!
不知为何,皇帝的女儿缘稀缺。
膝下唯有端阳公主一个女儿。
知道女儿的心意,皇帝把他们买下宅子的附近几户宅子也给买了下来。
房契都压箱底了。
还连带着直接打通。
至于公主府。
皇帝也下旨,为端阳公主一脉所有。
永久性的。
“陛下这是把整条街都赐下来了?”
纪松明听着都有些抖。
钟宛竹吃惊:
“前后各五进,左右还带着跨院...这得有多大?”
纪黎宴倒很平静。
“陛下疼公主,自然想给最好的。”
婚期前三天,公主府送来嫁妆单子。
厚厚一册,看得人眼花缭乱。
“田庄18处,铺面30间......”
纪舒渝念到一半就咋舌。
“这得多少银子呀?”
“公主的嫁妆,自然丰厚。”
钟宛竹抚着册子轻叹。
“只是阿宴的聘礼,会不会太简薄了?”
按制,驸马的聘礼只需象征性备些。
可纪家还是按最高规格置办。
即便如此,与公主的嫁妆比仍是九牛一毛。
大婚前夜,端阳公主却突然派人来请。
“公主说,想见御史一面。”
女官神色为难。
“知道于礼不合,可公主坚持......”
纪黎宴放下手中的婚仪流程:
“现在?”
“是。”
公主府后园,端阳公主立在梅树下。
月光洒在她身上,笼着一层柔光。
“公主。”
“御史来了。”
端阳公主转身,眼中带着忐忑。
“明日,就是婚期了。”
“嗯。”
“我...我有些怕。”
她绞着衣袖,声音轻颤。
纪黎宴走近两步:
“公主怕什么?”
“怕...怕做不好。”
端阳公主垂下眼。
“怕宫里那些规矩,怕宗室议论.....”
“更怕御史失望。”
纪黎宴沉默片刻,温声道:
“公主就是公主,不必迎合任何人。”
“包括臣。”
端阳公主抬眼看他:
“真的?”
“自然。”
纪黎宴取出一枚玉佩。
“这是臣母亲留下的。”
他将玉佩放入端阳公主掌心。
“她说,将来要送给儿媳妇。”
端阳公主握紧玉佩,眼眶微红:
“御史......”
“明日之后,该改口了。”
纪黎宴微微一笑。
端阳公主脸一红,低下头去。
“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公主喜欢。”
“叫...夫君?”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纪黎宴耳尖微热:
“好。”
大婚当日,天未亮就开始忙碌。
纪府上下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纪舒渝穿着新做的桃红裙子,像只蝴蝶似的穿梭:
“哥哥,吉时快到了!”
纪黎宴一身大红婚服,金冠玉带。
衬得眉眼愈发俊朗。
“慌什么。”
他理了理袖口,准备看准时机。
端阳公主自宫中出嫁。
他得皇帝下旨,可入宫迎亲。
纪黎宴在礼官簇拥下踏入宫门,红毯从午门一直铺到凤阳宫。
殿前,皇帝与皇后端坐高位,眼圈泛红。
皇后拉着端阳公主的手,声音哽咽:
“这一出宫门,便是别家的人了......”
端阳公主凤冠霞帔,珠帘遮面,闻言跪地:
“儿臣不孝......”
“傻孩子。”
皇帝扶起她,转身看向纪黎宴:
“朕的女儿,今日就交给你了。”
纪黎宴郑重跪拜:
“臣,定不负公主。”
“起来吧。”
皇帝摆手,忽又压低声音:
“若让她受半分委屈,朕唯你是问。”
“臣不敢。”
吉时到,鼓乐齐鸣。
大皇子率先上前:
“妹夫,往后可要好好待端阳。”
二皇子虽被圈禁未至,三皇子却笑着递上酒盏:
“纪御史好福气,娶了咱们大周最尊贵的明珠。”
四皇子五皇子跟在身后,言辞间却藏着机锋:
“往后都是自家人,可要多走动。”
十六皇子年纪最小,塞给端阳公主一个锦盒:
“阿姐,这是我攒的私房钱,给你压箱底。”
端阳公主破涕为笑:
“就你机灵。”
送嫁队伍出宫时,百姓夹道围观。
有人惊呼:
“快看,那嫁妆箱子一眼望不到头......”
“听说整整二百二十八抬,皇后娘娘把私库都搬空了。”
纪黎宴骑马在前,听着身后议论,唇角微扬。
钟宛竹在府门前翘首以盼,见队伍来了忙吩咐:
“快!放鞭炮!”
鞭炮声中,花轿落地。
喜娘高唱:
“新娘子跨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端阳公主搭着纪黎宴的手,稳稳迈过火盆。
喜堂上,纪松明与钟宛竹端坐主位。
礼官唱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堂时,端阳公主的珠帘轻晃,隐约可见含笑的眉眼。
送入洞房后,纪黎宴被拉去前厅敬酒。
康乐郡主带头起哄:
“新郎官可不能躲,先饮三杯。”
纪黎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三皇子晃过来,递上满满一碗:
“这杯,敬纪御史少年得志,又娶娇妻。”
酒气辛辣,明显兑了烈酒。
纪黎宴面不改色接过,正要饮下,却被一只纤手拦住。
端阳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厅外,盖头已掀,露出明媚容颜。
“三哥,夫君明日还要当值,这酒我替他喝。”
说罢夺过酒碗,仰头饮尽。
满堂寂静。
三皇子笑容僵住:
“端阳,你这......”
“怎么?”
端阳公主放下空碗,眉眼含笑:
“三哥舍不得?”
“哪里的话......”
“那便好。”
她转向众人,落落大方:
“今日多谢各位赏光,若想敬酒,本宫奉陪。”
公主亲自挡酒,谁还敢造次?
宾客们纷纷陪笑:
“殿下言重了......”
喜宴散后,已是月上中天。
新房内红烛高烧。
端阳公主端坐床沿,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袖。
纪黎宴推门进来,见她这副模样,轻笑:
“方才在前厅那般威风,怎么现在怕了?”
“谁...谁怕了。”
端阳公主嘴硬,耳尖却红透。
纪黎宴坐到她身边,取下她发间沉重的凤冠:
“累不累?”
“嗯......”
凤冠取下,青丝如瀑。
端阳公主松了口气,抬眼看他:
“夫君方才...为何不躲酒?”
“为何要躲?”
“三哥明显想灌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