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揣上鸡蛋,然后还被偷偷摸摸地塞上5分钱。
5分钱呢!
搁这个年代能吃上一根冰棍。
家里7个小孩,只有他天天有。
其他的小孩,只有眼馋的份。
无论是继母的亲儿子亲女儿,还是继继父的亲儿子亲女儿。
唯有他这个和这一家子,一点没有血缘关系的,能够有这个待遇。
只因为他亲爸是继母的白月光。
而继母是继继父的白月光。
对了,这是第2次随继母改嫁了。
原主亲爸年轻时候,是街坊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长得又一表人才。
自然爱慕者不少。
原主亲妈是一个,继母也是一个。
只不过原主亲妈到了年纪,如愿嫁给了原主亲爸。
继母则年纪小了点。
而且因为她和原主亲妈是好朋友,也没表现出来。
只是到了年纪嫁给了别人。
原主亲爸亲妈不知道咋回事,结婚3年都没生娃。
直到继母怀孕了,原主亲妈这才也紧跟着怀上。
继母生的是老大李文青。
原主亲妈生的就是原主。
只不过生下原主后,亲妈就月子病去了。
两家住的近。
原主比李文青小半个月,几乎就是喝继母奶喝大的。
原主长得像爸。
继母本来就对白月光念念不忘。
白月光的儿子又在自己怀里。
继母几乎移情,把原主看成自己和原主亲爸的亲儿子。
至于李文青。
这倒霉催的小孩,每次都是等原主喝饱了奶,继母才喂他。
有时候不够吃,就喝粥油。
也就是白米粥上面飘着的那层。
原主半岁的时候。
继母的第1任丈夫,在轧钢厂干活时被卷进了机器里。
一个丧妻,一个丧夫。
继母带着赔偿款嫁给了原主亲爸。
然而不到一年,原主的爸去给家里买粮食的时候被小鬼子打死。
那年头兵荒马乱,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活不下去。
就这样,继母带着原主和李文青嫁给了第3任丈夫。
还生下了女儿吴文洁。
3个孩子中,继母最喜欢原主。
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原主。
继父还乐呵呵地。
因为原主小时候长得白嫩,跟年画上的金童似的。
继父也很喜欢原主,整天抱着原主到处炫耀。
说这是他儿子。
原主也很喜欢这个父亲。
只是,在原主6岁的时候。
继父被间谍灭了口。
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还把这些东西说出来了。
而他们家倒是得了一块牌匾。
一等功臣之家。
过了一年。
在组织上的牵线下,继母又带着3个孩子嫁人了。
嫁的是一个退伍军人,对方也是带着3个孩子的鳏夫。
还比继母小上4岁。
最奇妙的是,他们认识。
就像是原主亲爸是继母的白月光一样,继母是继继父的白月光。
继母手中有钱,又有工作。
一家子都是城市户口,还有补贴。
补贴是继父留下的。
他们算是烈士子女。
每人补贴10块钱,补贴到18岁成年。
他们3个小孩,就是继母不上班,一个月都有30块钱。
何况继母在街道办工作。
她拿的4级办事员的工资,每个月也有43块钱。
李文青的补贴是双份。
因为他亲爸,也就是继母的第1任丈夫,死之前拯救了车间不少工人。
算是为厂捐躯。
他成年前,轧钢厂也会给一个月10块钱的补助。
还留了一个工作指标。
至于原主亲爸和继父的工作,则被继母给卖了。
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有这么多工作,太扎眼了。
哪怕有组织护着。
可人心险恶,谁知道有谁会出手。
她赌不起。
因为白月光加成。
再加上继母是个除了在原主和原主亲爸面前软和些。
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个泼辣性子。
继继父被压得死死的。
只不过纪黎宴接收原主记忆的时候,完全看不出继继父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他完全是自愿的。
继母掌握家中大权。
原主这个白月光的儿子,就成为了日子过得最潇洒的小孩。
天天有5分钱的零花钱不说。
每天1个鸡蛋不说。
饭盒里偷偷藏着的荤腥也不说。
年年有一身新衣服更不说.......
反正...反正要是有不知情的外人看见,怕是全家9个小孩子,只有原主是继母亲生的。
继继父跟着继母的脚步走。
继母宠着原主,他也跟着宠。
宠得连自己3个亲生的儿子都比不上。
然而就是这样,原主“坏了”。
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家里的好东西都是他的。
毕竟从他有认知开始就是这样。
之后原主为了得到想要的,当上了红小兵。
把这一大家子祸害得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李文青被送去最苦的北大荒,冻掉三根手指。
吴文洁被迫嫁给一个瘸腿的老男人,不到两年就病死了。
王坚强被剃了阴阳头,游街时突发脑溢血,没人敢救。
王小牛为报仇被活活打死。
王小虎王小小王文姗这3个小的,也是死得死,残的残。
而张美云......
张美云用一根麻绳,吊死在了挂着“一等功臣之家”牌匾的门梁上。
而原主,靠着积极“揭发”,成了小头目,风光了几年。
最后在七六年秋天,被人打断腿扔在垃圾堆旁。
———
纪黎宴背着新书包跟在大哥李文青身后,看着对方的背影很想叹气。
可李文青比他更想叹气。
李文青的书包是张美云用破衣服缝的。
用了3年,已经不太结实了。
尤其是在一个10岁的小男孩身上。
昨天晚上玩的时候把带子弄坏了。
关键这小子不敢让妈知道,还打了个结。
只是这个结根本,没用,就能糊弄一小会。
这不,一出院子门。
李文青就单手拎着。
为了耍酷,还放在肩膀上面,
李文青脚步放缓,还是没等到想要等的人。
他伸手一提扭书包,差点没把脑门砸到。
不过他也没在意。
这年头的小孩都皮实。
李文青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向纪黎宴。
“你又咋了?鸡蛋都堵不住你的嘴?还是5分钱没地方花?”
“大哥,我知道,肯定是二哥怕孙老师抽他背书,他背不出来。”
纪黎宴还没说话,吴文洁开口了。
王小牛也说:
“因为他都没背。”
李文青今年10岁,比纪黎宴大1岁。
不过他比原主大2级。
如今上小学3年级。
本来原主应该上2年级的,可惜他调皮留了一级。
索性张美云想着,让三女儿和二儿子一起,也能让儿子有人照顾。
而且排行老四,也8岁的继子王小牛,还能和他们一个班。
她的二儿子能再多一个使唤的人。
尽管大儿子也是在一个小学,还是在隔壁班。
但是没有一个班好啊!
就这样,原主又上了一次一年级。
现在正和吴文洁王小牛一起读一年级。
除了他们4个上学的。
剩下,6岁的王小虎,4岁的王小小,3岁的王文姗都被送去托儿所去了。
早上上班前送去,晚上下班了接回来。
纪黎宴看着王小牛信誓旦旦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像你?那破书还要看?”
王小牛哼了一下:
“那你被抽查的时候,别让三姐给你提醒,也别让我在孙老师背后给你看书。”
“我用得着你们提醒?”
纪黎宴快走两步。
把手里剥好的鸡蛋掰了一半,顺手塞进李文青嘴里。
这个大哥年纪最大,却是小孩子中最懂事,也最瘦的。
“大哥你尝尝,今天妈煮得特香。”
李文青被堵了满嘴,瞪大眼睛,含糊不清地喊:
“你干啥,妈给你煮的......”
他舍不得嚼,用手小心托着。
王小牛看得直咽口水,扭过头去:
“显摆啥,谁没吃过鸡蛋似的。”
可他早上喝的,却是稀得能照影子的粥。
吴文洁轻轻拉了下纪黎宴的袖子:
“二哥,快吃吧,要迟到了。”
纪黎宴把剩下半个鸡蛋慢悠悠吃完,拍了拍手上的渣:
“王小牛,今天孙老师抽查,我要是全背下来,你把你那玻璃弹珠输我。”
“嘿!”
王小牛来劲了。
“那你要是背不出呢?”
“背不出?”
纪黎宴摸出那枚亮晶晶的五分钱。
“这个归你。”
李文青终于把鸡蛋咽下去了。
听到这话,他一巴掌拍在纪黎宴后脑勺:
“你钱多烧得慌?妈给你零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就是赌个彩头嘛。”
纪黎宴揉着脑袋。
“大哥你做证。”
一行人吵吵嚷嚷到了学校。
上午第三节是语文课。
孙老师是个瘦高个,戴着圆眼镜,手里拿着教鞭。
“昨天教的《春天来了》,都会背了吗?我抽几个同学。”
教室里瞬间安静。
王小牛偷偷戳了戳前桌的吴文洁,小声道:
“三姐,你看他,肯定要完蛋。”
吴文洁紧张地捏着铅笔。
做好了随时给同桌的二哥作弊。
孙老师目光扫过,停在纪黎宴身上:
“纪黎宴,你来。”
纪黎宴站起来,不紧不慢:
“春天来了,风,轻轻地吹着。柳树发芽了,小草从土里钻出来......”
声音清脆,一字不差,连语气停顿都跟课本上标的一样。
王小牛嘴张得能塞鸡蛋。
孙老师也有些意外,推了推眼镜:
“嗯,不错。坐下吧。”
下课铃一响,王小牛就蹦到纪黎宴桌前:
“你...你什么时候背的?我昨晚瞧你早早就睡了!”
“梦里背的。”
纪黎宴伸手:“弹珠,拿来。”
王小牛不情不愿地从裤兜里摸出两颗最花的,拍在桌上:
“给你就给你,下次我肯定赢回来。”
李文青在隔壁班听到动静。
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纪黎宴:
“你小子,转性了?”
纪黎宴把弹珠揣进兜,笑得没心没肺:
“我一直都这么聪明,以前那是懒得背。”
下午放学,四个人往家走。
刚到胡同口,就看见院门外围了一小圈人。
一个尖利的女声传出来:
“张美云,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你别躲在里面。”
李文青脸色一变,快步冲过去。
纪黎宴几人也赶紧跟上。
院门口站着一个烫着卷发、穿着列宁装的女人。
她叉着腰,正指着里面骂。
“你克死三个男人还不够,还想祸害我们家老周?”
“我告诉你,没门!”
院里,张美云端着一盆洗菜水走出来,脸色平静:
“刘翠花,你男人调戏女同事被厂里处分,关我什么事?你跑我这来撒什么泼?”
“呸!”
刘翠花啐了一口。
“要不是你去厂里告状,老周能被记过?”
“你不就是仗着那张脸,勾得那些男人神魂颠倒?”
“现在连我男人都不放过!”
张美云眼神一冷,手里的盆子一扬。
哗啦——
半盆混着菜叶的冷水,全泼在刘翠花身上。
“啊——”
刘翠花尖叫起来。
“清醒了吗?”
张美云把盆子往地上一搁。
“再满嘴喷粪,下次泼的就是开水。”
刘翠花冻得直哆嗦。
她指着张美云“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敢再骂。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窃窃私语。
“这刘翠花也是,自家男人不正经,怪别人张主任。”
“张主任多不容易,带着一群孩子......”
“不过说真的,张主任模样是真好,都4婚了,还跟大姑娘似的。”
张美云像是没听见,转头看见几个孩子,脸色才缓和:
“回来了?饭在锅里热着,先去洗手。”
李文青瞪了刘翠花一眼,拉着弟弟妹妹进院子。
纪黎宴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狼狈的刘翠花。
刘翠花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嘴里嘟囔:
“小杂种,看什么看......”
纪黎宴停下脚步,转过身,声音不大不小:
“刘阿姨,你列宁装上沾了片烂菜叶,像朵大红花,挺配你的。”
周围有人憋不住笑出声。
刘翠花脸涨成猪肝色,扯下菜叶子,跺脚走了。
午饭是窝头、白菜炖粉条,里面零星有几片肥肉。
张美云把肉片全挑出来,夹到纪黎宴碗里:
“多吃点,正长身体。”
王小牛眼巴巴看着,没敢吭声。
王坚强乐呵呵地把自己碗里一片肉夹给王小牛:
“小牛也吃。”
张美云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王坚强又给其他孩子分了分粉条,自己只啃窝头就白菜。
李文青低头吃饭,忽然说:
“妈,刘翠花男人是不是在纺织厂保卫科?”
“嗯。”
张美云应了声。
“没事,他动不了咱家。”
王坚强接口:
“美云在街道办,他不敢乱来,再说,咱家还是功臣之家呢。”
他说这话时,脸上有种朴实的骄傲。
纪黎宴嚼着窝头,心里却盘算着。
原主的记忆里,刘翠花家后来确实使过绊子。
虽然没成大祸,但也够恶心人。
这年头放学都早,吃完晚饭天还亮着。
一群孩子疯跑着去捡煤核。
纪黎宴被李文青拉着,也挎了个小破筐。
“你别想溜,你也得干活。”
吴文洁和王小牛王小虎已经熟练地在煤渣堆里翻捡。
王小小王文姗则是跟在哥哥姐姐们后面捡碎渣渣。
因为她们小,抢不到大的。
纪黎宴蹲下,拿根树枝拨拉着。
黑灰很快沾了满手。
“二哥,你这样不行。”
吴文洁凑过来,小手麻利地捡出几块黑亮的煤核。
“得挑这样的,耐烧。”
王小牛在不远处喊:
“三姐!这边多!快来!”
正捡着,胡同里几个半大孩子晃悠过来。
为首的是个胖小子,叫孙铁柱。
“哟,这不王家那一串拖油瓶吗?”
李文青站起来,挡在弟弟妹妹前面:
“孙铁柱,你想干啥?”
“不干啥。”
孙铁柱踢飞一块煤渣。
“就是听说你家有个天天吃鸡蛋的少爷,来看看长啥样。”
他目光落在纪黎宴身上:
“就你啊?细皮嫩肉的,怪不得你后妈偏心。”
纪黎宴拍拍手站起来:
“我妈偏心我,是因为我长得俊,人又聪明。”
“你妈不偏心你,是因为你长得像隔壁王叔吗?”
“你!”
孙铁柱气得挥拳头。
李文青一步上前,抓住他手腕:
“动手试试?看我揍不揍你。”
孙铁柱比李文青矮半头,挣了两下没挣开,嘴上还硬:
“你...你们等着!”
“我妈说了,你家就是表面光,一堆野种......”
话没说完,纪黎宴忽然从筐里抓起一把煤灰,猛地扬过去。
孙铁柱被迷了眼,嗷嗷叫起来。
跟来的几个孩子见状,想冲上来。
王小牛和吴文洁也抓起煤灰,紧张地对着他们。
“来啊!”
王小牛嗓门特大。
“看谁先成黑鬼!”
孙铁柱揉着眼睛,眼泪混着黑灰流下来,狼狈不堪。
“你们...你们给我记着!”
说完,带着人跑了。
李文青松开手,回头瞪纪黎宴:
“你惹他干嘛?”
“他爸是副食店的,回头给咱家穿小鞋咋办?”
“他不惹我,我能惹他?”
纪黎宴无所谓地继续捡煤核。
“再说了,穿小鞋也得有鞋可穿,咱家粮食关系又不在副食店。”
吴文洁小声说:
“可是...可是买肉、买点心要票,副食店管着呢。”
“那就不吃。”
纪黎宴捡起一块乌亮的煤核。
“饿不死。”
晚上,张美云知道了这事,把纪黎宴叫到里屋。
“你过来。”
纪黎宴走过去。
张美云抬起手,他以为要挨打,缩了下脖子。
结果那只手落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没吃亏就好。”
纪黎宴愣了。
张美云从抽屉里摸出个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动物饼干。
“偷偷吃,别让其他孩子看见。”
“妈......”
纪黎宴没接。
“你也吃。”
张美云笑了,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妈不爱吃甜的,快拿着。”
纪黎宴接过饼干,捏在手里,没动。
张美云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你呀,性子越来越像你爸了...倔,不吃亏。”
“妈。”
纪黎宴忽然问。
“我爸...我亲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美云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
“他啊...念书好,写字漂亮,会拉二胡。”
“街上孩子们打架,他从不掺和,但要是谁被欺负狠了,他会站出来讲道理。”
“街坊都说,他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说完,她有些精神恍惚,把饼干往纪黎宴手里推了推:
“快吃,吃完写作业去。”
纪黎宴走出屋子,看到李文青蹲在门槛上,拿着树枝在地上乱划。
“大哥。”
李文青没回头:
“妈又给你开小灶了吧?”
“嗯。”
纪黎宴坐到他旁边,把饼干分了一半递过去。
李文青看着饼干,没接:
“妈给你的,我不要。”
“我吃不完。”
纪黎宴塞他手里。
“再说了,你今天还替我出头呢。”
李文青捏着饼干,半天才小声说:
“其实...小时候我挺恨你的。”
纪黎宴没说话,等他往下说。
“我妈的奶,你先喝。好吃的,你先吃。新衣服,你先穿。”
李文青低着头。
“我才是她亲儿子。”
“那现在呢?”
“现在?”
李文青咬了口饼干,含糊道。
“现在习惯了。”
“而且妈说得对,你爸救过她命。”
“要不是你爸,我妈当年就被小鬼子抓走了。”
纪黎宴怔住。
这事原主记忆里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妈小时候,跟我这么大的时候。”
李文青三两口吃完饼干,拍拍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妈不爱提。”
第二天是礼拜天。
院里的公鸡刚叫过头遍,王小牛就蹑手蹑脚爬到大通铺的另一头。
他伸手推了推纪黎宴。
“二哥,醒醒。”
纪黎宴迷迷糊糊睁开眼。
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光从窗户纸透进来。
“干嘛?”
“咱俩溜出去,我知道哪儿有野鸭子蛋。”
王小牛眼睛亮晶晶的。
“上礼拜我和铁蛋看见的,没敢掏。”
纪黎宴还没搭话。
旁边李文青翻了个身,闷声道:
“王小牛,你又找揍是吧?”
“那河沟多深你知道不?”
坏了!
忘了大哥也和他睡一起了。
他们家女孩子一个屋,男孩子一个屋。
吴文洁带着2个妹妹睡。
李文青带着3个弟弟睡。
爸妈单独一个屋。
王小牛缩了缩脖子,嘴还硬:
“浅着呢,我就踩边儿上......”
“边儿上也不行。”
张美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都给我老实躺着,天亮了拾掇菜窖去。”
王小牛哀嚎一声,瘫回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