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氏医典中记载的‘平气八针’,专用于缓解陈年内伤在极端环境下的复发。虽然不能根治,却能让你在接下来的试炼中,保持最佳状态。”沈念收回银针,将它们整齐地放入针囊。
“根治之法,也在冰魂泉。”她抬头,目光坚定,“所以,我们必须拿到那件秘器,并治好我的余毒。”
谢行川凝视着她,眼中的冷峻被柔和取代。他从不相信神鬼之说,但他相信沈念。
“从明天开始,我们不再固守营地。”谢行川起身,拿出一张粗略绘制的地图,地图上是寒晶族周边复杂的地形。
“寒晶族的族地,布防严密,但他们行事保守,必然有惯用的路径和暗哨。”他沉声分析道,“我们有三天时间。你我兵分两路,我探查北面山势,你带阿芷去探查营地周围的药材分布和水源走向。”
“药材分布?”沈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对,寒晶族虽排外,但他们所依赖的药材和水源,必然与冰魂泉的支流有关。那里就是他们的命脉,也是他们的破绽。”谢行川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他们想用连环局对付我们,我们就先一步,找到破局的线索。”沈念了然,她接过地图,指尖在地图上凛风渊和一支支流的交汇处轻轻一点。
“将军,明日我便出发。我们约定,三天后,在此地汇合,制定三关试炼的最终策略。”
营帐内,紧张和隔阂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契的、生死与共的战友之情。他们,已不再是京城里仓促成婚的代嫁庶女和冷面将军,而是北境风雪中,可以交付后背的夫妻与盟友。
当夜,沈念躺在行军的榻上,心头一片清明。谢行川的坦诚,让她对这段婚姻有了更深的认同。但她也知道,京城那只无形的手,已经伸向了北境。
——沈念在心中默念着。
她要尽快找到秘器,查清沈氏旧案,不仅为了自救,更是为了守护这份在战火中建立起来的深情。而谢行川心中的旧部背叛的阴影,正是京城那些权谋者最想利用的弱点。
月光下,银针囊闪着寒光,沈念已准备好,在接下来的试炼中,与谢行川并肩,迎战来自边境和京城的所有暗流。
“迷阵已开,请两位入阵。”
凌霜大祭司的声音冰冷而肃穆,仿佛极地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她站在冰雪覆盖的深谷入口,白晶皮甲下的目光如利刃,紧紧锁住沈念和谢行川。
凛风渊的深处,此刻被数十名寒晶族人手持冰刃围拢。他们身形高大,周身散发着比此处气温更低三分的寒意,肃杀之气比北境的战阵更令人心颤。
“阿念,跟紧我。”谢行川低沉的声音在风中响起,他紧紧握住沈念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坚定的力量。黑金战甲衬得他愈发高大,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沈念回握,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与温度,微微颔首:“你我配合,勿要分神。”
两人并肩踏入深谷。
就在他们刚刚迈过一道冰棱石门时,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化!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响起,像是远古的号角被吹响。那些冰棱石柱开始以一种诡异的节奏移动,紧接着,浓密的白色雾气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深谷。
这雾气比寻常的雾气更冷,带着冰晶的颗粒感,不仅剥夺了视线,连声音都似乎被这极寒吞噬。
沈念猛地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耳畔是谢行川一声来不及喊完的低吼。她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向了一个方向,而谢行川则被卷向了相反的冰雪深处。
“谢行川!”她喊出声,可声音刚离开喉咙就被周围的浓雾吞噬,连回音都没有。
两人,被强行分开了。
沈念立刻停下脚步,尝试用内力驱散眼前的白雾,但徒劳无功。这雾气像是活物,带着强烈的极寒属性,越是想驱散,越是浓郁,侵蚀着肌肤与内力。
这便是试炼的第一关——冰魄迷阵。
凌霜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考验体力,而是要摧毁试炼者的心志,让其在极度恐惧和心魔中自行崩溃。
沈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探入腰间的银针囊。她闭上眼,尝试去听周围的声音,但耳畔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
下一瞬,周围的景象彻底转变,不再是深谷冰雪。
沈念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熟悉的卧房内。
不是北境冰冷的军帐,也不是沈家冷清的庶女院落,而是她生母的闺房。屋内的炭火燃得正旺,可母亲却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色乌青。
“娘!”沈念心头一紧,冲了过去。
“念儿……”母亲费力地抬起手,眼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快走……不能让他们发现你的秘密……”
沈念跪在床边,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谁害的您?告诉我!”
母亲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指着桌案上的一叠纸张,那是一份“假死药方”,笔迹正是沈念生母的。
“你娘根本没死,她只是想活命,所以用了假死之术!”一个尖锐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沈念猛地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映雪和她的母亲,嫡母赵氏!
赵氏,京城赵氏家族出身,军中势力庞大,一向瞧不起她生母这种民间医女。此刻,赵氏正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得意,笑得无比恶毒。
“庶女的命,也敢肖想老爷的宠爱?她以为一道假死药方就能瞒天过海?”赵氏眼中充满了轻蔑,她一脚踢翻了桌上的药方,“她想带着沈氏医典的秘密逃走,然后将一切推给‘中毒而亡’。我早就看穿了!”
沈映雪站在赵氏身侧,眼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深深的嫉妒。她手里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玉镯,正是原本该属于沈念生母的遗物。
“妹妹,别怪母亲心狠,”沈映雪笑得温柔,却像最毒的蛇蝎,“你娘的‘假死’,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父亲已经将她的藏身地告诉了赵家,她活不了多久了。而你,永远只是一个被抛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