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谢行川暴怒,战甲下的气势瞬间爆发,凛风渊的空气仿佛都被他的怒火点燃,周围的冰雪都为之一颤。
谢行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他转头看向沈念,眼神中充满担忧。
“阿念,你先在此等候。试炼凶险,我独自闯关。”谢行川语气斩钉截铁,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强烈的保护欲。他知道沈念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让她踏入这个魔窟。
他上前一步,正要再次对凌霜表明立场,却感到袖口被一只纤细却坚定的手轻轻拉住。
“行川。”沈念的声音平静如常,但谢行川却从中听出了一股不一样的力量。
她走出谢行川的庇护,站在凛风渊口,寒风吹拂起她素色的衣裙,更显得她身形单薄,弱不禁风。然而,她双瞳中的神采,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那股温顺外表下的锋利心肠,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凌霜大祭司。”沈念先是对凌霜微微颔首,行了个京城闺秀的礼节,但那份礼节中却带着一股疏离的傲骨。
“将军的庇护,沈念心领。但此行,解毒与寻秘器,皆与我有关,风险,自当共同承担。”她缓缓看向谢行川,眼神中带着一种无声的抗议。
谢行川的过度保护,源于他对失去的恐惧,源于他骨子里镇守疆土的责任感。可她沈念,不是那座需要他拼死守卫的城池,她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她想要的,不是被保护的安稳,而是自由与尊严。
“你疯了!”谢行川剑眉入鬓,眼神凌厉如鹰,此刻带着浓浓的怒意和不解。他想不通,为何她要拒绝这份庇护?
苏婉清再也绷不住,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念儿!我的儿!听话,你何必如此逞强,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教我这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如何再承受第二次丧女之痛!”她的情绪彻底崩溃,那份失而复得又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母亲,将军,请信我一回。”沈念没有理会他们的担忧,反而将话题引向了理性的层面:“将军,你的旧战创尚未痊愈,若再以身犯险,恐影响北境军务。且,我从医典中得知,三寒试炼的第一关,考验的并非蛮力,而是心志与对毒物的掌控。我的医术,或许比你的战力更适用于此。”
她抬起手,指尖飞快地从腰间悬挂的银针囊中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
在谢行川和凌霜疑惑的目光中,沈念手腕一转,银针精准而决绝地刺入了自己腕部的一处穴位——那是用于抑制体内火毒游走的“清心穴”。
银针入体,她的脸色瞬间褪去最后一丝血色,汗水渗出额头,却被极寒瞬间冻结。剧烈的痛苦让她身形微微晃动,但她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这毒,我能压制。这试炼,我能应对。”她拔出银针,语气平静而坚韧,双瞳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我沈念,绝非娇弱的闺中女子。将军身负北境安危,不必为我一人冒险。”
“念儿!”苏婉清再也忍不住,她几乎是扑过去扶住沈念,眼中的泪水在极寒中瞬间凝固。她看着沈念苍白如纸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那份担忧,超越了一切规则和顾虑。
沈念用自己的行动,胜过了千言万语,彻底展现了她医者与将门夫人所需的坚韧与决心。
谢行川的怒意,在看到她瞬间苍白的脸颊时,如同被冰雪浇灭。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那份不肯屈居人下的锋芒,竟比他手中的战刀还要凛冽。他心底的保护欲,在这一刻,被她强行剥离,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将她视为需要藏在身后的庶女,而是可以并肩而立的伴侣。
他终于明白,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她有能力,也有意愿,与他共同面对一切。
凌霜一直冷眼旁观,本以为能看到这对夫妻因风险产生嫌隙,却没想到看到了沈念如此强硬的一面。
“好一个不肯屈服的将军夫人。”凌霜冷哼一声,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犹豫与复杂。她看中的,正是试炼者那份坚韧不屈的心志。
她挥了挥手,示意族人放下冰刃。
“三日后,日出之时,第一关试炼‘冰魄迷阵’开启。你们可以共同进入,但若有一人中途退出,二人皆算失败。”凌霜再次强调了规则,并加重了威胁。
谢行川上前,再次将沈念的手紧紧握住,这一次,他的掌心不再是单纯的保护,更像是一种尊重与承诺。他对着凌霜,沉声应下:“三日后,我们恭候。”
沈念回握着他,刚才因风险承担问题而产生的微妙情感裂痕,在共同面对死亡试炼的决定面前,被强行弥合。
凛风渊的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夫妻二人眼神中那份共同的坚定。他们必须利用这三天时间,探查寒晶族的布防和地形,为接下来的试炼,做好万全准备。
而苏婉清,则在后方默默看着这对璧人,眼中虽然仍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对沈念那份强大心性的骄傲与心疼。这片冰封的世界,也在无声地等待着,等待这对夫妻踏入那充满心魔与血腥的三关试炼。
凛风渊外,临时搭建的军帐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被连根拔起。
沈念安静地坐在炭火边,一袭素色冬裙,与这片雪地的黑白萧索融为一体。她的指尖尚留着银针刺穴后的麻意,那是为了在试炼中保持清醒,也是为了对抗体内余毒的躁动。
可眼前的寒意,却并非来自外界。
“你没有必要这样冒险。”
谢行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沉而闷,带着北境独有的冷硬,听不出情绪,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他高大的身躯站在营帐的阴影里,黑金战甲反射着微弱的光,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
从凛风渊回来,这股紧绷的氛围就如同一层薄而锋利的冰,横亘在夫妻二人之间。
沈念抬眸,轻声道:“将军,若不入冰魂泉,我的毒无解,秘器无从查起。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京城那些人,用家国大义逼你交出兵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