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道主 第94章 神性试炼

暗红水墨消散后留下的不是虚无，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

雨林黄昏的光透过破碎的树冠，在黑色镜面般的大地上投下斑驳的金色光斑。

空气中残留的恶意、焦虑、绝望，都随着心意者的崩解而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真空的澄澈。

文烨站在那片刚刚恢复生机的空地中央，看着悬浮在三米高空的生命之心。

此刻的它不再被污秽藤蔓缠绕，翠绿色的光芒纯净如初春新叶。

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温暖的生命涟漪，所及之处，被深渊规则腐蚀的土壤重新长出嫩绿草芽，枯树上萌发新枝，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草木清新的甜香。

第二块碎片的本源核心，地球四十亿年生命演化蓝图的具现化，就在眼前。

文烨伸出手。

他的动作很慢，指尖离那块翠绿晶体还有半尺距离时，异变陡生。

晶体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那些符文不是文字，不是图画，而是某种更本质的、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概念烙印。

它们在晶体表面流淌、重组，最终凝聚成一行行古老的碑文，投射在半空中，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辉。

【天道碑·第二碎片·生命之章】

【持有者试炼：心性之考】

【碑文一：得此碎者，须心无二意。】

【碑文二：神性救世，人**人，二者不可兼得。】

【碑文三：选择其一，承受其重。】

碑文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褪色。

不是变暗，是变得过于明亮。

树木的翠绿、土壤的棕褐、天空的湛蓝、阳光的金黄。

所有颜色都在流失饱和度，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纯。

最终汇聚成一种令人目眩的、没有杂质的纯白。

文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中央。

上下左右，前后四方，皆是白。

没有地面，没有天空，没有边界，只有无穷无尽、包容一切的白色。

在这里，连空间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

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在站立，感觉不到重力，感觉不到方向。

这是一个完全抽离了物理规则的领域。

一个专门为试炼而存在的意识空间。

“第二碎片的最后一道防线。”

文烨喃喃自语，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手还在，身体还在，但所有装备、神机、甚至胸口的烙印都不见了。

在这里，他只剩下最纯粹的意识体。

就在这时，纯白空间深处，有人走来。

脚步声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得像心跳。

文烨抬头。

然后，呼吸停滞。

走来的是苏芸。

不是幻象。

至少从质感上看，她真实得令人窒息。

微卷的长发在纯白背景中如瀑倾泻，那双总是带着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嘴角挂着浅浅的、有些羞涩的微笑。

她穿着那天在粥店遇到时的职业装，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

“文烨。”

苏芸开口，声音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带着些许不确定的颤抖。

“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在距离文烨三步处停下，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找你。”

苏芸说，眼眶开始发红。

“从那次无人机事件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我拜托哥哥，拜托家族，甚至偷偷联系私家侦探，就想知道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她向前走了一步。

“后来我听说，你在秘鲁机场救了所有人。

新闻里没有你的脸，但我认得你的背影。

那天晚上在巷子里，虽然我没看清，但我记得那个背影，记得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又一步。

“文烨，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疯了。”

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她在努力微笑。

“我们只见过一面，甚至没有真正说过话。

但有些事不需要太多理由。”

她站在文烨面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期待，有恐惧，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还有爱。

纯粹、笨拙、却无比真实的，属于凡人的爱。

“我想…”

苏芸深吸一口气，脸颊泛起红晕。

“我喜欢你。”

她伸出手。

不是要拥抱，只是摊开掌心，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献出什么。

“如果你也哪怕有一点点…”

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能不能，牵我的手？”

纯白空间中，一切静止。

文烨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

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手腕上戴着一块款式简单的腕表。

他在想，那或许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他也看着苏芸的脸。

那上面每一个细节都和他记忆中分毫不差。

眼角那颗淡淡的泪痣，左边眉毛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大概是她小时候爬树摔的，下唇因为紧张而被牙齿咬出的浅浅印痕。

太真实了。

真实到几乎让他忘记，这是试炼。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纯白空间中响起。

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是直接从意识底层浮现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宣告。

“第二碎片试炼：神性与人性之择。”

“选择一：接受她的心意，获得人性之证，第二碎片将与你部分融合，赋予你守护所爱之人的力量。

代价：你将永远失去完全掌控天道罗盘的资格，神性之路至此断绝。”

“选择二：拒绝她的心意，获得神性之证，第二碎片将与你完全融合，天道罗盘完成度提升至78%。

代价：你将永远无法以凡人的身份去爱、去被爱，你将成为纯粹的道主，纯粹的守护者，纯粹的神。”

“倒计时：三十秒。”

“二十九。”

“二十八。”

声音开始倒数。

纯白空间微微震颤，像是在催促，像是在施压。

苏芸依然伸着手，眼中开始蓄满泪水。

但她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看着文烨，用那种孤注一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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