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阶梯上回荡,越来越近。
不是小心翼翼的探索,而是某种规律的、沉重的踏步声——每一步都带着金属靴底撞击石阶的脆响,至少三人,训练有素。
“蚀渊的制式战靴。”封尘压低声音,断剑完全出鞘,“筑基期小队,队长修为不弱于我全盛时。”
萧瑟快速扫视四周。
净源池空间呈圆形,只有一个出口就是那条阶梯通道。穹顶高十丈,星辰石碎片嵌得很牢,没有隐蔽处。七根残破石柱倒是能藏人,但对方既然敢直闯,必然有侦查手段。
“退到池对面。”萧瑟低声道,“韩立,你身上还有多少符箓?”
“三张‘地陷符’,两张‘迷雾符’,都是低阶……”韩立脸色发白,“对付筑基期,可能连一息都拖不住。”
“够了。”萧瑟看向封尘,“你还能出几剑?”
封尘沉默一息:“一剑。一剑之后,旧伤彻底爆发,我会昏迷。”
“那就一剑。”萧瑟将星核碎片按在左手掌心——那里正是之前污染最严重的区域,“我需要二十息准备。韩立,等他们全部进入这个空间后,先用地陷符封住阶梯口,再用迷雾符制造混乱。封尘,你的剑留给他们队长。”
“你呢?”封尘盯着他。
“我给他们一个惊喜。”萧瑟咧嘴,笑容冰冷。
他转身跳回净源池中。
这次不是净化,而是——布阵。
池水银蓝,蕴含纯净星力。萧瑟沉入池底,右手在星辰石板上快速刻画。指尖没有灵力,但星核碎片在左手掌心散发温润光芒,每一笔划出,池水中的星力便自动依附上来,在石板上留下发光的银色纹路。
他在复刻记忆中那些星墟殿的残缺阵纹。
不是完整的阵法——他没时间,也没能力。但借着星核碎片与净源池的同源共鸣,他能暂时“激活”池底石板上本就存在的古老阵基。
“小子,你在玩火!”凌玄子在识海中警告,“这些阵纹年代太久,稳定性未知。强行激活,万一失控,整个池子的星力会暴走,你们全得陪葬!”
“不激活,也是死。”萧瑟手下不停,“蚀渊小队既然追到这里,说明他们有追踪手段。逃不掉了,只能拼。”
他在池底刻下最后一个符文。
整个净源池的池水,在这一刻微微震颤起来。水面泛起涟漪,银蓝色的光芒开始向池底收缩、凝聚,仿佛池水正在被某种力量“抽空”。
而此刻,阶梯口的脚步声停了。
三道黑袍身影踏入空间。
为首的是一名独臂修士——不是真缺臂,而是他右臂完全被某种黑色金属甲壳包裹,甲壳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此刻正缓缓吞吐着灰色雾气。他身后两人一高一矮,高的背负双刀,矮的腰间挂着八个皮囊,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
独臂修士目光扫过空间,在净源池上停留一瞬,随即锁定池对面的封尘和韩立。
“躲在这里?”他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倒是会挑地方。可惜……”
他抬起黑色金属右臂,掌心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只灰白色的眼睛。眼睛转动,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净源池上。
“池底有人。”独臂修士冷笑,“想埋伏?”
话音未落,他身后高个双刀客已化作一道残影扑向净源池。双刀出鞘,刀身漆黑如墨,划过空气时留下淡淡灰痕——那是墟烬污染附着在刀刃上的迹象。
韩立咬牙,捏碎了第一张地陷符。
符箓爆开,阶梯口的地面猛然塌陷。但双刀客身法极快,在塌陷前已跃过,双刀斩向池面!
封尘动了。
不是迎击,而是侧移半步,断剑斜指地面,剑身轻颤。
他在蓄势。
双刀客显然也看出这一剑不简单,人在空中强行扭身,双刀改斩为守,交叉护在胸前。
但封尘的剑,没出。
出剑的是池底。
萧瑟破水而出,右手掌心托着一团拳头大小的银蓝色光球——那是他刚才用星核碎片强行凝聚的池水精华。光球表面电弧跳跃,内部压缩着恐怖的星力。
“接住!”他厉喝,将光球掷向双刀客。
双刀客瞳孔骤缩,想躲,但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他只能咬牙将双刀交叉前推,试图挡下光球。
光球与刀锋接触的瞬间——
没有爆炸。
而是“融化”了。
银蓝色的液体顺着刀身蔓延,眨眼间包裹了双刀客全身。他发出凄厉惨叫——那些液体正在疯狂净化他体内的墟烬之力!对于蚀渊修士而言,墟烬是他们力量根基,被净化等于修为被废!
独臂修士脸色大变:“救人!”
他身后矮个子修士立即抛出腰间一个皮囊。皮囊在空中炸开,涌出大团黑色烟雾,烟雾中伸出数十条触手卷向双刀客,试图将他拖回。
但封尘的剑,在这一刻出了。
不是斩向双刀客,也不是斩向触手。
他的剑,斩向了独臂修士。
断剑“无悔”化作一道灰线,无声无息切过空间。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甚至没有剑气外放,所有力量内敛于剑锋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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