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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温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柄由特种合金打造、凝聚了现代工业顶尖技术的战术匕首，就这么孤零零地掉在了松软的泥土上，沾染了些许尘埃，失去了所有寒光。
青鸟看着它，像是看着一件与自己再无关系的遗物。
她的身体依旧紧绷，但那股支撑着她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了。
在无法理解、甚至有些滑稽的现实面前，她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
顾凡脸上的笑容温和了起来。
他没有去捡那把匕首，而是走上前，将那颗红宝石般的圣女果，轻轻塞进了青鸟那只还保持着握持姿势、微微颤抖的手里。
“尝尝，我们农场的招牌产品。”他的语气，像是在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青鸟低下头，看着掌心里的果实。
果实上还带着一丝温热，仿佛刚刚吸收完阳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钻入鼻腔，让她那因长时间高度紧张而疲惫不堪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
“我......”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你今晚没地方去了，对吧？”顾凡一句话点破了她的窘境，“城市异常现象处理总局那边，你那个烂摊子，估计够写一万字的报告。至于巴别塔......他们现在应该很想把你‘净化’掉。”
他把净化两个字咬得很重。
青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跟我来吧。”顾凡没有再逼她，转身朝着温室外走去，“打了一晚上，你也累了。我们农场别的不多，就是客房多。”
青鸟站在原地，攥着那颗圣女果，沉默了几秒。
最终，她还是迈开了脚步，像一只斗败了的猫，默默地跟在了顾凡身后。
顾凡给她安排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
“就是这里了，你先将就一晚。”他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洗漱用品在浴室里，都是新的。”
青鸟走了进去，顾凡体贴地为她带上了门。
房间不大，但异常整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被阳光晒过、干净的棉花味道。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然后，整个人再次愣住了。
床头的台灯，不是灯。
那是一株通体散发着柔和暖黄色光芒的......蘑菇。
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有种安抚人心的奇异效果。
她又看向那张床。
雪白的被子，看起来蓬松得有些过分。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按了一下。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触感，柔软、轻盈，仿佛按在了一朵真正的云彩上，手指陷进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阻力。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爱丽丝的仙境吗？
青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被一株蘑菇和一床被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她带着满心的疲惫与困惑，走进了浴室。
当她脱下那身沾满了尘土和汗水的作战服，打开花洒时，一股温热的水流当头淋下。
然后，她又一次停下了动作。
那不是水。
水流落在肌肤上，没有自来水那种略带干涩的触感，反而像是......最纯净的晨露，细腻、顺滑，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
温热的露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仿佛连同她所有的疲惫、紧张与烦躁，都一并洗去。
她那因为长期格斗训练而紧绷的肌肉，在这股神奇水流的安抚下，一寸寸地放松开来。
这是一种从身体到灵魂的极致舒缓。
恍惚间，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接受某种最顶级的SPA理疗。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关掉花洒，用浴巾擦干身体，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红润、眼神不再那么冰冷锐利的自己时，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浮现在她脑海。
她......没带换洗的衣服。
总不能光着出去，或者再穿上那身脏兮兮的作战服吧？
青鸟站在浴室里，做了长达三分钟的心理建设。
最终，羞耻心还是战胜了她的高冷。
她将浴巾在胸前裹紧，确保万无一失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执行什么S级任务一般，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道门缝。
客厅里，顾凡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着她。
“那个......”青鸟的声音细若蚊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
顾凡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到她只裹着一条浴巾，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双修长笔直、堪称完美的小腿，他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
“洗完了？”他很快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
椅子的靠背上，搭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和一条看起来很宽松的灰色运动短裤。
“新的，还没穿过。尺码......应该差不多。”他故作平静地说道。
青鸟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个混蛋！他早就料到了！
她一言不发，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衣服，像逃一样冲回了浴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听着那声略带羞愤的关门声，顾凡才转过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换上那身远比自己身材大两号的衣物，青鸟终于感觉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她躺在那张云朵般柔软的床上，感受着那株蘑菇灯散发的柔和光芒，脑子里一团乱麻。
窗外，几只发光的小蝴蝶，正在绕着一株奇特的植物飞舞。
她想起那个味道好到不像话的草莓，想起那根有自己想法的南瓜藤，想起那颗能砸出坑的卷心菜，又想起浴室里那神奇的露水......
最后，她的脑海中，定格在了顾凡将那颗圣女果塞进她手里时，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愤怒、羞辱、杀意......这些强烈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陌生的感觉所取代。
她发现，自己好像......不那么想杀他了。
这个认知，让青鸟的心，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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