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龙哥指向我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和颜色。我被粗暴地拖拽到木台前,与那七个因“牵连之罪”而面如死灰的组员站在一起。脚下,是尚未完全凝固的、粘稠的暗红色血泊,那只断手就静静地躺在不远处,苍白,蜷曲,像一个被遗弃的、来自异世界的造物。浓烈的血腥味霸道地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但我已经感觉不到恶心,只有一种灵魂出窍般的麻木。
龙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宣判着我们的“罪行”和惩罚。当“每人二十棍!打断为止!”这几个字落下时,我身边瞬间爆发出绝望的哭嚎和哀求。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拼命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混合着先前血迹,显得格外凄惨。
我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视线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木台上。浩哥将那把沾满鲜血的斧头递给了刀疤脸。刀疤脸接过,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残忍和兴奋的狞笑。他朝我走来,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在我身上。
不是棍子。是斧头。
他们要的,不是打断我的腿,而是更彻底、更血腥的“纪念”。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看着刀疤脸一步步靠近,看着他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斧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绝望的味道。
两个看守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架住我的胳膊。他们的力量大得惊人,像铁钳一样,让我无法动弹分毫。我的右臂被他们强行拉直,按在了那条刚刚沾染了前一个人鲜血和体温的长条板凳上。板凳的表面粗糙冰冷,上面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只手,曾经握笔写字,曾经翻阅书页,曾经在大学的阳光下接过毕业证书,曾经被母亲温柔地握在掌心……此刻,它苍白,消瘦,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脆弱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等待着被裁决。
刀疤脸站定了位置,双手握紧了斧柄。他没有丝毫犹豫,眼神里只有执行命令的冷酷和一种施加极致痛苦的快意。
“按住她!”他低吼一声。
架住我的看守更加用力,几乎要将我的胳膊按进木头里。我试图挣扎,但那点力量如同蚍蜉撼树。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那把高高举起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斧头,以及我那只在板凳上无助等待命运的手。
不——!
我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但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刀疤脸腰腹猛地发力,双臂带着全身的力量,骤然挥落!
“呼——!”
斧刃破空,带着死亡的尖啸。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比之前那次更加清晰、更加刺耳的断裂声,猛地炸开!这声音不像砍断木头,更像是一块厚重的玻璃被巨力瞬间砸碎,夹杂着骨骼碎裂、筋膜撕裂、肌腱崩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声响。它直接穿透耳膜,狠狠凿进大脑深处!
预想中火山爆发般的剧痛并没有立刻到来。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一个极短的真空期。我甚至清晰地“看”到了斧刃切入皮肉,斩断骨骼,然后从另一侧劈出的整个过程。时间感完全错乱。
然后……
痛!
一种无法用世界上任何语言描述的剧痛,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从断腕处猛地、彻底地爆发出来!那不是单一的疼痛,那是无数种痛苦的集合体——像是整条手臂被扔进了熔化的钢水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被灼烧、汽化;又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同时刺穿、搅动;还伴随着一种深可见骨的、撕裂般的、仿佛要将我整个人从中劈开的恐怖感觉!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扭曲变形的凄厉惨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从我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得刺破云霄,充满了野兽般的痛苦和绝望。我的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猛地向上反弓起来,几乎要挣脱看守的束缚。眼前瞬间一片血红,随即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只剩下断腕处那焚烧一切的剧痛在疯狂叫嚣。
温热的液体如同喷泉般从断口处狂飙而出,溅满了我的脸、我的胸口,以及按住我的看守的手臂。那是我自己的血。
我能“感觉”到那只刚刚还属于我的手,此刻已经脱离了身体,掉落在某个地方。一种诡异的、空荡荡的虚无感从手腕末端传来,与那滔天的剧痛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视线开始模糊、旋转。耳朵里充满了嗡嗡的轰鸣声,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剧烈的疼痛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和意识。冷汗像瀑布一样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出,瞬间浸透了破旧的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杂乱地跳动了几下,然后变得异常缓慢、沉重,仿佛每一下搏动都需要耗费一个世纪的时间。
冰冷。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出来的冰冷,迅速取代了最初的灼热痛感,开始向全身蔓延。我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无底的、冰冷的深渊。
龙哥的脸、刀疤脸狞笑的样子、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远去、模糊、变形。
最后一点意识,停留在那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剧痛和冰冷上。
然后,黑暗彻底降临。
我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栽倒,意识彻底陷入了休克的无边黑暗之中。只有那齐腕断裂、鲜血淋漓的左臂,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像一个不甘死去的、独立的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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