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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修复室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穿越时的能量余韵，带着一丝唐代宫廷特有的檀香与墨香，与原本的化学药剂气味混合，产生一种奇异的错位感。
苏砚和李夜踉跄落地，身后的蓝色通道如同合拢的眼帘，悄无声息地消失。工作台上，《千山夜行图》依旧静静铺陈，只是画面上原本流动的墨色似乎沉淀了许多，那队行商的身影也清晰了不少，仿佛耗尽了支撑其“活性”的力量。
两人都有些脱力，尤其是苏砚，接连的惊吓、失血和穿越时空的能量负荷，让他几乎站立不稳。李夜的情况稍好，但强行催动精血破阵，也让他脸色苍白，气息不如往常平稳。
“我们……回来了？”苏砚扶着工作台，环顾四周熟悉的景象，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窗外，仍是北京的夜空，只是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
李夜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悬浮在两人之间的那块定界石。三块碎片已然彻底融合，形成了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蕴无尽星海的深蓝色晶石。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光芒四射，而是以一种更沉稳、更内敛的方式脉动着，仿佛一颗沉睡的星辰心脏。一股庞大而和谐的时空之力从中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间都显得异常稳定。
他伸出手，那定界石仿佛有灵性般，缓缓落入他掌心，触手温润，不再灼烫。
“它……稳定了。”李夜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力量，沉声道，“而且，似乎拥有了更完整的能力。”
就在这时，修复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砚？是你吗？我刚才监测到这边有异常的能量峰值……”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拿着强光手电的中年人冲了进来，是夜班的老王。当他看到室内一片狼藉（穿越前与影武会打斗的痕迹尚在），以及两个穿着古怪唐装、一人还手持一把造型古朴长剑的陌生人时，顿时愣住了，手电光在李夜脸上晃了晃，警惕地后退一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苏砚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开口解释。
李夜却动了。他并未攻击，只是抬眸看了老王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银芒。同时，他手中的定界石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老王脸上的警惕和惊愕瞬间凝固，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和空洞，他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奇怪……难道是我眼花了？刚才好像……做了个梦……”他用手电又扫了扫四周，嘀咕着“没什么异常”，竟然就这么转身，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苏砚惊讶地看着李夜。
“一点小小的精神暗示，借助了定界石的力量。”李夜平静地解释，将定界石递给苏砚，“它现在似乎能小范围地影响认知，稳定局部时空。看来，融合带来的好处不少。”
苏砚接过定界石，一股水乳交融般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仿佛这晶石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延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如海洋般浩瀚的力量，以及几种隐约可被引导的能力：空间定位、能量屏障、认知干扰，甚至……有限的时间回溯？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修复室恢复原状。
定界石散发出柔和的蓝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光芒所过之处，之前打斗造成的桌椅歪斜、工具散落等痕迹，竟如同视频倒放一般，缓缓恢复到了最初整洁的模样！虽然无法修复彻底损毁的物品，但这种局部、小范围的时间修正能力，已然堪称神迹！
“这……太不可思议了！”苏砚惊叹。
李夜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力量越强，责任越大，也越容易被觊觎。影武会虽被暂时甩在唐代，但那个‘阁主’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
他走到窗边，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眉头微蹙：“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什么不一样了？”
苏砚闻言，也静心感受。起初并无异样，但当他将精神与定界石连接，感知力被无限放大时，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和谐的“杂音”。
那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时空结构层面的一些微小“褶皱”或“涟漪”。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时间流速可能快了零点几秒；在另一处，空间的隔膜可能薄了一丝，隐约透出异样的气息；甚至，他仿佛能听到一些来自不同历史时期的、模糊不清的回响……
“是……时空紊乱？”苏砚脸色发白，“因为我们频繁穿越？”
“不止。”李夜摇头，神色凝重，“定界石融合，能量层级跃升，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会扩散很远。更重要的是，两个世界的连接比我们想象的更紧密，我们的行动，就像在已经倾斜的天平上又加了一个砝码。”
他转过身，看着苏砚：“我们必须尽快弄清‘影阁’和‘阁主’的真相，找到彻底稳定两个世界的方法。否则，不等‘阁主’吞噬，两个世界可能会因为这种日益加剧的紊乱而自行崩溃。”
目标明确，但线索似乎中断了。除了墨羽和那块定界石，他们对“影阁”知之甚少。
就在这时，苏砚手中的定界石突然再次发出光芒，这次不再是柔和的蓝光，而是一种带着急切意味的、明灭不定的闪烁。一股微弱的、带着悲伤与祈求的意念，如同蛛丝般，顺着定界石与《千山夜行图》之间残存的联系，传递到苏砚的脑海。
是墨羽！她还没完全消散！
“墨羽……她在求救？”苏砚猛地看向画作。
李夜也感应到了那股意念，他快步走到画前，仔细观察。画面上，那缭绕在山间的云雾似乎比之前淡薄了许多，墨羽那原本就虚幻的身影，此刻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墨色之中。
“她的力量在急速衰减。”李夜判断，“画灵依托画作与时空能量存在，定界石被取走，时空紊乱加剧，她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能救她吗？”苏砚急切地问。墨羽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信息源。
李夜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融合后的定界石上：“或许可以。定界石现在拥有稳定和滋养时空存在的力量。可以尝试将她暂时吸纳进定界石内部空间温养，但这需要她自愿，且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苏砚立刻将这股意念通过定界石传递给墨羽。
片刻沉默后，一股带着释然与决绝的意念传回。她同意了。
苏砚深吸一口气，按照李夜的指引，将定界石轻轻按在《千山夜行图》上，同时集中精神，引导定界石的力量，如同温柔的手，探入画中世界，寻找那缕即将消散的灵识。
定界石光芒流转，画作上的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荡漾。过了许久，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淡墨色气流，从画中袅袅升起，如同归巢的倦鸟，缓缓被吸入了定界石内部那浩瀚的星海之中。
定界石的光芒稳定下来，苏砚能感觉到，在其内部某个安静的角落，一个虚弱的意识正在沉睡，如同被星云包裹的胚胎。
成功了！
然而，就在墨羽的灵识被吸入定界石的瞬间，或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脱离了画作的束缚，一段破碎而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涌入苏砚的脑海！
那是墨羽残存的、关于“影阁”与“阁主”的核心记忆碎片！
苏砚惨叫一声，抱住头颅，无数混乱的画面和信息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一个笼罩在无尽灰暗光芒中的、宏伟而寂灭的殿堂——影阁总坛；
他看到无数身着与李夜相似但气息更加冰冷麻木的刺客，如同傀儡般静立；
他看到一个背影，高大、模糊，仿佛由纯粹的“虚无”构成，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散发着令星辰寂灭、万物终焉的恐怖气息——那就是“阁主”；
他看到了一场席卷无数世界的、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战争，时空崩碎，文明湮灭；
他看到“阁主”吞噬一个又一个世界本源，变得越来越不可名状；
他还看到……在最后的画面中，一块巨大的、散发着纯净蓝光的晶体——定界石的原初本体，在战争中崩碎，碎片流散各方……
而“编序者”与“观测者”，似乎是古老盟约的继承者，是唯一能阻止“阁主”的存在……
信息流过于庞大冲击，苏砚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的，是李夜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近乎颤抖的惊疑之声：
“那是…… 寂灭殿堂 ？！阁主他……竟然是想 重启因果之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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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