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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黄昏。大明宫含元殿前广场，灯火如昼，人声鼎沸。
太子寿辰的庆典正在举行。百戏艺人各显神通，吞刀吐火，走索跳丸，引来阵阵喝彩。教坊司舞姬身着霓裳，随着悠扬的宫乐翩翩起舞，广袖如云，佩环叮当。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按品阶端坐，觥筹交错，一派盛世华章。
在这喧嚣与繁华的掩护下，两支队伍，怀着不同的目的，如同暗流，悄然汇入这座帝国的心脏。
苏砚和李夜，穿着沈知言弄来的内侍省杂役服饰，低着头，推着一辆装载着庆典备用酒醴与器具的木质辇车，跟在一队真正的杂役后面，通过层层查验，混入了宫城。沈知言本人则凭借不良帅的职权和早已打点好的关系，以加强宫中守备、防范宵小为名，在宫内几处关键通道“巡视”，实则为他们提供掩护和必要时的接应。
与此同时，在宫墙的阴影中，几道如同壁虎般贴附在飞檐翘角上的黑影，也借着暮色与喧闹的掩护，以诡异的身法避开了巡逻的金吾卫，无声无息地向凌烟阁方向潜行。影武会，也来了。
苏砚手心沁出冷汗，并非只因身处龙潭虎穴的紧张，更因为怀中那两块定界石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悸动与灼热，如同两颗不安的心脏，砰砰敲击着他的胸膛。那指向凌烟阁的召唤，几乎变成了实质性的牵引力。
李夜的神色则一如既往的冷峻，他推着车，步伐沉稳，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速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守卫的分布、以及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他能感觉到，除了影武会那熟悉的阴邪气息，这深宫大内，还潜藏着几股深沉似海、晦涩不明的力量，那是供奉于皇家的真正高手，或是某些依附龙气而生的古老存在，不容小觑。
“收敛气息，定界石的波动在加强。”李夜以微不可闻的声音提醒苏砚。
苏砚努力压制着体内血液的沸腾，以及定界石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光芒。他们跟随着队伍，穿过一道道宫门，越过一座座殿宇，距离凌烟阁越来越近。
凌烟阁并非单独一座阁楼，而是一组建筑群。主阁高三层，飞檐斗拱，气势恢宏，在渐沉的暮色中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此刻，这里反而因庆典而显得比平日冷清，大部分守卫都被抽调至含元殿区域，只留下少数几个按刀而立的金吾卫，在阁楼外围巡视。
机会！
在辇车行至一处靠近凌烟阁院墙的转角，前方队伍因交接手续稍作停顿时，李夜猛地一拉苏砚，两人如同鬼魅般脱离队伍，闪身躲进了一丛茂密的竹林阴影中。动作干净利落，未引起任何注意。
“走！”李夜低语，两人借着假山、回廊的掩护，避开稀疏的守卫，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潜入了凌烟阁的内院。
院内古木参天，寂静无声。主阁大门紧闭，上面悬挂着巨大的铜锁。但这难不倒李夜。他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查的气劲，探入锁孔，轻轻一拨，“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灰尘和淡淡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阁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以及……悬浮在阁楼正中央，那一点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蓝色星芒！
第三块定界石！
它比苏砚手中的两块都要大，形状更接近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内部流淌的星光如同活物，散发出磅礴而纯净的时空能量。它静静地悬浮在凌烟阁一层大厅的半空，柔和的蓝光映照出四周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幅巨大的功臣画像。那些画像上的唐代名将们，在幽蓝的光线下，面容似乎都变得生动起来，眼神深邃，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苏砚怀中的两块碎片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蓝光大盛，几乎要脱手飞出。他强忍着激动，快步上前。
然而，就在他伸手即将触碰到第三块碎片的刹那——
“嗤嗤嗤！”
数道黑影如同从墙壁本身的阴影中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周围，堵住了所有去路。正是影武会的忍者！为首者，依然是那个身形瘦小的首领，他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贪婪而冰冷的光芒。
“果然在此。”首领的声音沙哑，“交出定界石，留你们全尸。”
李夜一步踏前，将苏砚护在身后，古剑已然在手，剑尖斜指地面，杀气凛然：“凭你们？”
“哼，狂妄！”首领冷哼一声，手一挥，“布阵！速战速决！”
四名忍者瞬间散开，占据四方之位，手中结出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阴冷、粘稠的黑紫色能量从他们身上涌出，如同活物般交织，迅速在地面蔓延，形成一个将苏砚、李夜以及空中那块定界石都笼罩在内的诡异阵法！
阵法形成的瞬间，苏砚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陷入泥沼，动作变得迟滞，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怀中定界石的共鸣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光芒黯淡了下去。就连空中那块定界石，光芒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禁绝之阵？”李夜眉头微蹙，显然认出了这个阵法，“倒是小瞧了你们。”他感受到自身的灵力运转也受到了一定的压制。
“杀！”影武会首领厉喝，四人同时发动攻击！太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和黑紫色的腐蚀性能量，从四个刁钻的角度斩向李夜！
李夜身处阵中，实力受限，却毫无惧色。他剑法展开，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如同磐石，剑光绵密，将自身与苏砚牢牢护住。剑刃与太刀碰撞，不再是清脆的金铁交鸣，而是发出沉闷的、仿佛能量相互侵蚀的“嗤嗤”声。
苏砚心急如焚，他尝试催动定界石，却发现能量在阵法的压制下难以有效激发。他抬头看向空中那块最大的定界石，发现它似乎因为下方剧烈的能量冲突和外界的阵法干扰，变得极其不稳定，内部的星光疯狂流转，周围的空间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扭曲！
“李夜！那块石头……空间好像不稳定了！”苏砚急喊。
李夜也注意到了空中的异状。他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精血喷在剑身之上！
“铮！”
古剑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剑鸣，剑身之上，那些原本暗沉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古老而苍茫的气息！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竟暂时冲破了阵法的压制！
“破！”
李夜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惊鸿，直刺阵法最薄弱的一角——那名之前被他击伤过的忍者所在方位！
剑光过处，黑紫色能量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那名忍者骇然失色，仓促格挡。
“锵！噗——”
太刀断裂，剑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的心脏！阵法瞬间破开一个缺口！
与此同时，因为李夜强行爆发和阵法被破的能量冲击，空中那块最大的定界石光芒暴涨到极致，周围的空间扭曲骤然加剧，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不稳定的蓝色漩涡！
“不好！时空通道被意外激发了！”李夜脸色一变，他能感觉到那漩涡中传来的混乱吸力。
影武会首领见状，又惊又怒，却也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他不再理会李夜，身形暴起，直扑空中那块即将被漩涡吸入的定界石！
“休想！”苏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漩涡吸力传来，所有人都身形不稳的瞬间，他将怀中两块定界石猛地向前一推，并非砸向敌人，而是让它们飞向空中那块最大的碎片！
三块定界石在空中骤然碰撞在一起！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璀璨蓝光爆发开来，瞬间吞噬了整个凌烟阁一层！巨大的能量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墙壁上的功臣画像被吹得剧烈摇晃，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蓝色的漩涡骤然扩大，变成了一个直径近两米的、稳定了许多的通道！通道另一端，不再是混乱的时空乱流，而是清晰地呈现出——灯火通明的故宫修复室！以及，悬浮在修复室空中，光芒流转的《千山夜行图》！
通道稳定了！而且直接连通了现代！
影武会首领的手几乎已经触碰到最大的那块定界石，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爆发狠狠震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李夜一把抓住因能量冲击而头晕目眩的苏砚，目光扫过空中那三块正缓缓融合、散发出更加庞大和稳定能量的定界石，又看了一眼通道另一端熟悉的场景，当机立断：
“走！”
他足尖一点，带着苏砚，如同两只归巢的雨燕，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蓝色的通道之中！
在他们身影没入通道的刹那，三块定界石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没入通道。下一刻，蓝色通道急剧收缩，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消失不见。
凌烟阁内，恢复了之前的昏暗与寂静，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几名惊魂未定、身受重伤的影武会忍者。
远处，含元殿的庆典乐声隐隐传来，与此地的死寂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大唐长安的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安眠。而返回现代的苏砚和李夜，带着初步融合的定界石和更多的谜团，他们的冒险，才刚刚进入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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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