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沈星棠并没有立刻发现异常。
她照常进办公室,照常翻看前一晚同步过来的进度汇总。
数据没有问题,节奏也没有被打断,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正是这种正常,让她多看了一眼。
她的习惯是——
当所有地方都显得顺的时候,反而要重新核一遍。
林夏站在一旁,正在整理下午的出行安排。
“沈总,今天下午原定去一趟南港的现场,对方已经确认时间。”
沈星棠点了点头,手指却停在屏幕上。
她放大了一行信息。
不是数字。
是署名。
原本在“负责人”那一栏里的名字,被换了。
不是删除。
而是替换。
沈星棠的名字,被挪到了备注栏。
前面,多了一个新的名字。
她盯着那一行,看了足足十秒。
“林夏。”
“在。”
“你过来看看这个。”
林夏凑近屏幕,脸色一点点变了。
“他们……把你的名字挪走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沈星棠没有问“谁干的”。
因为这种操作,不需要一个具体的人。
只要有足够多的人默认——
这件事可以这么改。
林夏压低声音。
“沈总,这算什么?架空?”
“不是。”
沈星棠合上文件。
“这是试探。”
试探她会不会忍。
试探她会不会默认。
试探她能不能被慢慢挤出原本的位置。
中午之前,第二个变化出现了。
南港那边发来一条确认函。
措辞很正式。
确认下午现场对接人。
名单里,依旧没有沈星棠。
林夏看完,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沈总,他们这是直接跳过你了。”
“对。”
沈星棠却很冷静。
“而且选的时间很好。”
“什么时间?”
“我马上要出门的时候。”
如果她现在打电话质问,对方只需要一句话。
“名单昨天就定了。”
如果她不去,等于默认。
如果她去了,又会被当成“多此一举”。
这是个看似不起眼,却极其刁钻的做法。
林夏咬着牙。
“那我们怎么办?”
沈星棠站起身,拿起外套。
“去。”
“可是名单里没有你。”
“所以才要去。”
车上,林夏忍不住问。
“沈总,你这样过去,他们会不会很尴尬?”
“尴尬的不是他们。”
沈星棠看着前方。
“是负责解释的人。”
下午两点,南港现场。
会议室不大,人却不少。
新被推出来的那位负责人已经到了,正在和几个人低声交流。
看到沈星棠进来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但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
“沈总,你也来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巧。
像是——
她只是顺路。
沈星棠没有坐下。
她站在会议桌一侧,看了一眼现场安排。
然后,直接开口。
“这个项目,现在是谁在负责?”
空气安静了一秒。
那位负责人笑了一下。
“目前是我在对接。”
“好。”
沈星棠点头。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看向投影上的内容。
“这里的执行方案,是谁确认的?”
对方一顿。
“这个……是综合讨论后的结果。”
“综合谁?”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
沈星棠继续。
“第二页的时间安排,是谁给的?”
“这个是……”
他开始翻资料。
但越翻,动作越乱。
因为这套方案,本来就不是他主导的。
只是被推出来顶位置。
沈星棠没有再问第三个问题。
她只是说了一句。
“这套方案,我昨晚没有确认。”
现场一阵低声交谈。
有人开始交换眼神。
“那现在怎么处理?”
有人小声问。
沈星棠语气很平。
“如果你们认可这套方案。”
“我退出。”
“如果你们需要负责的人。”
“那名字要改回来。”
这句话,说得不重。
但很清楚。
不是争。
是选。
新负责人脸色明显变了。
“沈总,这个名单不是我定的。”
“我知道。”
沈星棠看着他。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或者,让出位置。”
现场彻底安静。
这已经不是讨论。
是当场摊牌。
南港那边的负责人终于开口。
“沈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只是觉得,多一个人分担,可能更稳妥。”
“稳妥的前提,是清楚谁负责什么。”
沈星棠语气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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