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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联席会定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地点不在总部会议楼，而是在城市另一端的一处低调会所。没有门牌，没有标识，甚至连停车位都需要提前登记编号。
沈星棠到得很早。
不是紧张，是习惯。
她清楚，这种会议的规则只有一个——
谁先坐稳，谁就不容易被挤下去。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大多是她只在资料里见过名字的人。
有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继续翻文件。
没人寒暄，也没人主动打招呼。
她的身份，在这张桌子上，还不算熟面孔。
九点三十五分，人到齐。
顾闻舟坐在靠近主位的位置，神情从容，像是已经在这张桌子上待了很多年。
主持会议的人简单开场。
“今天的议题不多，主要是对几条重点路径的阶段性评估。”
“沈星棠，你这条线最近动得比较快，先从你开始。”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明显安静了一瞬。
顾闻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阻止，也没有附和，只是等着。
沈星棠站起身，没有多余铺垫。
“我先说结论。”
她把资料投上屏幕。
“这条路径，在现有结构下，已经不再具备唯一性。”
第一句话，就让会议室里几个人抬起头。
顾闻舟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
沈星棠没有看他，继续往下说。
“过去三个月，这条入口的使用频率下降了百分之二十三，但协调成本上升了近一倍。”
她点开下一页。
“这是时间轴。”
屏幕上是一张很清晰的对比表。
同一阶段，不同路径的推进周期、反馈时间、风险调整次数，一目了然。
她的声音不快，却非常稳。
“我承认，这条入口在前期整合资源时起过作用。”
“但现在的问题是，它已经从工具，变成了门槛。”
会议室里，有人轻轻皱眉。
“你的意思是？”
沈星棠接得很自然。
“我的意思是，它正在筛掉效率，而不是风险。”
她切换到下一页。
“这是我过去两周走的备用路径。”
“不是最省事的，但是最直接的。”
“所有节点都已经完成确认，这些是回执。”
屏幕上，几行关键确认被标红。
会议桌边，有人低声交换了一下眼神。
顾闻舟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克制。
“沈总，你这个结论有点武断。”
“备用路径确实能走通，但规模、稳定性，都不具备长期条件。”
沈星棠点头。
“所以我才说，这是阶段性评估。”
她转向顾闻舟，第一次正面看他。
“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顾闻舟看着她。
“请说。”
沈星棠语气平静。
“如果一条入口，必须依赖‘优先推荐’才能维持存在感，那它本身的价值，是不是已经需要重新评估了？”
这句话说完，会议室彻底静了。
这是在当众拆入口的底层逻辑。
顾闻舟脸色终于沉了一分。
“你这是在质疑整个协调体系。”
沈星棠摇头。
“我是在质疑，它是否还配得上现在的位置。”
她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把话题拉回数据。
“这是过去六次资源匹配的实际转化率。”
“其中四次，是通过备用路径完成。”
“而入口推荐的两次，最终都卡在了协调环节。”
她停了一下。
“我没有否定入口的价值。”
“但如果继续让它决定顺序，那就等于用过去的优势，拖慢现在的节奏。”
主持会议的人终于插话。
“你的意思是？”
沈星棠回答得很清楚。
“重新评估入口的优先级。”
“至少，不该再是唯一选择。”
这句话落下，已经不是在为自己争位置。
而是在动桌子的排序方式。
顾闻舟冷声开口。
“如果入口不再作为优先，那谁来承担风险？”
沈星棠看着他。
“承担风险的人，从来都是项目负责人。”
“入口只是在决定，谁先被推荐。”
“但它不承担后果。”
这一次，没人立刻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会议进入短暂讨论。
有人开始翻她的数据，有人低声交流。
十分钟后，主持人敲了敲桌面。
“这样。”
“入口的优先级，暂时调整为可选。”
“项目负责人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决定路径。”
这句话一出，等于当场削了一刀。
顾闻舟的脸色，彻底变了。
但还没完。
主持人转向沈星棠。
“你这条线，推进得确实快。”
“接下来，你继续负责。”
“入口这边，只做配合。”
这是第一次。
在这张桌子上，有人明确说——
她说了算。
沈星棠点头，没有多说一句。
会议结束时，几个人主动和她交换了名片。
不是寒暄，是确认。
她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顾闻舟站在走廊里。
他没有再摆高姿态，只是看着她。
“你今天做得很彻底。”
沈星棠语气平静。
“因为这是评估会。”
“不是情面会。”
顾闻舟沉默了几秒。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沈星棠看着他，语气淡淡。
“今天结束的是顺位。”
“不是博弈。”
她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停。
因为她很清楚——
她已经不是被安排的人了。
她开始，安排评估本身。
而这件事一旦发生，
桌上的人，就必须重新看她。
当晚，沈星棠收到一份新的会议预告。
不是项目会。
而是一场——
“战略方向讨论会”。
她的名字，被列在发言人一栏。
顺位，在前三。
她看着那一行字，终于明白。
她刚刚拆掉的，不只是顾闻舟的一条入口。
而是——某些人长期占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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