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开的墨,把廷州工坊宿舍罩得严严实实。李阳刚琢磨完新步枪的击发装置,正准备歪在木板床上眯一觉,就听见窗户“嗒”地响了一声,像有东西被轻轻碰了一下。
他眼睛一眯,没出声——这几天总觉得不对劲,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工坊,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夜里摸过来。
窸窸窣窣的轻响过后,窗棂上挂了个小小的布包,是用弓箭射过来的,箭杆还露在外面。李阳刚要起身,旁边的陆云舒已经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眼神清明得不像刚醒,伸手就抄起了床头靠着的转轮步枪。
“别出声,我去看看。”她对李阳比了个手势,脚步放得极轻,推开房门就窜了出去,对着空荡荡的院子低喝一声:“那毛贼给我出来!”
黑影正躲在墙角,刚要拔箭收布包,听见这声喝,吓得一哆嗦。借着远处工坊透过来的微光,看清陆云舒手里拎着的黑黝黝铁家伙,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李阳那能响的“妖物”吗?这虎娘们怎么也在这儿!
他可没胆子跟这玩意儿硬碰硬,也顾不上布包了,撒丫子就往院外跑,脚步又快又急,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陆云舒也不追,走到窗边取下布包,回到屋里打开——里面是张桑皮纸,上面用密写药水写着字,得用醋泡了才能显形。
“又是密报?”李阳凑过来,痞气地挑了挑眉,“看来长安那边,或是哪个皇子,又不安分了。”
陆云舒找了点醋,把纸泡进去,没一会儿,字迹就显了出来——是关于二皇子李宏毅在益州的动静。
“这小子,刚就藩就开始搞事了。”李阳看完密报,嗤笑一声,“表面安抚百姓、整顿吏治,暗地里招兵买马,还私造兵器,跟六皇子那家伙暗通款曲,野心不小啊。”
远在千里之外的益州,夜色同样深沉。一处隐蔽的深山里,山洞里灯火摇曳,叮当的打铁声被厚厚的山壁挡着,传不出去多远。这山洞是李宏毅刚到益州就找到的,里面有暗河通向外边,既隐蔽又方便运输材料,是私造兵器的绝佳地方。
几个工匠正围着熔炉忙活,通红的铁水倒进模具,冷却后取出来,是一把粗糙的连弩——模仿廷州连弩的样式,却做得笨手笨脚,弩弦是普通麻绳,弩身铁料杂质多,一看就知道威力大不到哪儿去。
“殿下,这连弩又做坏了三把,威力还是不如廷州的,射程也差远了。”一个工匠擦着汗,小心翼翼地禀报。
李宏毅站在一旁,脸色沉得难看。他早就听说廷州连弩厉害,能一次连续十箭,射程又远,才想着模仿来装备自己偷偷招的兵。可没图纸没技术,只能凭着传闻瞎琢磨,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个样子货。
“继续做!就算威力差,也比弓箭强!”李宏毅咬着牙,“不管怎么样,总得有能拿出手的兵器。”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二等亲王,按大周律法,根本没有兵权。可想要争夺储位,没有兵没有武器就是痴人说梦——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所以他才敢冒着违抗御律的风险,偷偷招兵买马。
山洞外不远处,是一片临时搭建的营房,里面住着几百名士兵,都是李宏毅以“抵御西南蛮族”为借口招来的。大多是流民,还有些散兵游勇、土匪,只要来当兵,每天就能领一斗粮食——最近益州闹饥荒,这一斗粮食,足够让他们为李宏毅卖命。
“殿下说了,好好练,以后跟着殿下吃香的喝辣的!”一个校尉正在训话,声音洪亮,“等咱们兵强马壮了,就不用再待在这破地方了!”
士兵们嘴里应着,眼里却只有对粮食的渴望。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不重要,能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李宏毅回到临时王府,连夜写了一封家书,看起来是跟家人报平安,说益州风土人情,可字里行间,有些字迹用特殊药水写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把信交给一个亲信:“连夜出发,把这封信送到长安,亲手交给六皇子殿下。记住,路上小心,别让人发现。”
“是,殿下!”亲信接过信,小心地贴身藏好,趁着夜色,快马加鞭往长安赶去。
几天后,这封信送到了六皇子李宏斌手里。他把信泡在醋里,密写字迹显了出来——李宏毅提出,两人结盟,六皇子在长安牵制太子和李阳,他在益州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里应外合,争夺储位。
“二皇兄倒是识时务。”李宏斌看完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心里清楚,单凭自己,对付太子和李阳有些吃力,有李宏毅在益州帮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立刻写了封回信,同样用密写药水,约定以后用蜀锦、茶叶做信物,互通消息。
而这一切,皇帝李正元并非一无所知。益州官员早就把李宏毅招兵买马的消息报了上去,可皇帝看完奏折,却只是淡淡一笑,扔在了一边,没有任何表态——他是故意的。太子、六皇子争斗,他需要一个平衡点,李宏毅在益州发展势力,正好能牵制太子和六皇子,让他们不敢太放肆。只要李宏毅不闹出太大动静,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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