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日天刚亮,廷州王府的小院就忙活了起来。李阳正蹲在地上,帮陆云舒把裙摆理平整,嘴里还嘟囔着:“回个门而已,用得着穿这么正式?在廷州你穿布裙骑马的样子,比这好看多了。”
陆云舒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嗔道:“这是回门,规矩不能少。再说,别让我爹娘觉得,你把我娶走就怠慢了。”
“哪能啊!”李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痞气地笑了笑,“你爹是右丞相,我未来的老泰山,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他。礼物都备好了?”
“孙旺早装上车了。”陆云舒说着,眼神往院外瞟了瞟——三辆马车停在门口,最前面那辆装着个半人高的陶坛,上面刻着“清玄樽”三个大字,正是廷州特制的高度白酒;中间一辆放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玫瑰味精油香水;最后一辆则是一卷卷竹简,是李阳特意整理的廷州账本样本。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往相府驶去。长安的街道比廷州繁华,却也多了几分压抑,李阳掀着车帘看了看,心里暗自盘算:等把长安的事了了,赶紧带陆云舒回廷州,还是那边的日子舒坦。
到了相府门口,陆承骁早已带着夫人在门口等候。李阳连忙跳下车,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李阳,带着云舒回来了。”
陆云舒也上前盈盈一拜:“爹娘,女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快进屋。”陆承骁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在李阳身上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女婿,虽穿着亲王朝服,却没半点贵族的倨傲,身上那股痞气中透着股踏实劲儿,倒让他越看越满意。
进了相府,陈设典雅却不奢华,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香气宜人,屋里的桌椅都是普通的硬木,没有金银装饰,透着股文人雅士的低调。李阳心里有数,陆承骁这是刻意避嫌,怕被六皇子党羽抓住“奢靡”的把柄。
落座后,孙旺指挥着人把礼物搬了进来。李阳先指着那个陶坛道:“岳父大人,这是廷州特制的清玄樽白酒,度数比长安的贡酒高,烈而不呛,您尝尝鲜。”
又拿起那个木盒,递给岳母:“岳母大人,这是廷州工坊提炼的玫瑰味精油香水,用琉璃瓶装着,不容易坏。里面有张桑皮纸,写着使用说明,每日清晨涂一点在耳后,香气能持续半日。”
最后,他让人把竹简铺开,笑着道:“岳父大人,这是廷州的账本样本。小婿知道您管着朝堂财政,特意把廷州的收入、支出用不同符号标在竹简上,哪些是工坊收入,哪些是赋税,哪些用在练兵,哪些用在民生,一看就清楚,也让您放心,小婿在廷州没乱花钱。”
陆承骁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些竹简吸引了。他随手拿起一卷,只见上面用炭笔刻着简单的符号,圆圈代表赋税,三角代表工坊收入,方块代表练兵开支,旁边还刻着具体的数字,比长安那些密密麻麻的流水账清晰多了,心里不由得赞叹:“这法子好!一目了然,比宫里的账本还规整。”
岳母则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个小巧的琉璃瓶,瓶身贴着张纸条,写着“玫瑰香”三个字。琉璃瓶不算完美,有细微的气泡,却是长安罕见的物件。她拿起桑皮纸,上面的字迹工整,写着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忍不住笑道:“还是李阳细心,这么新奇的玩意儿,还特意写了怎么用。”说着,她倒了一点精油在指尖,轻轻涂在耳后,一股淡雅的玫瑰香立刻弥漫开来,比熏香自然多了,不由得喜笑颜开。
午饭备在花园的亭子里,都是些家常菜——炒时蔬、炖鸡汤、清蒸鱼,没有山珍海味,却做得精致可口。陆承骁拿起酒坛,给自己和李阳各倒了一碗,酒液清澈,酒香浓郁。他喝了一口,辣意从喉咙直窜到胃里,却不呛人,回味还有点甘醇,忍不住赞道:“好酒!烈而不呛,比贡酒过瘾多了!廷州能酿出这么好的酒,可见你把工坊管得不错。”
“岳父大人过奖了,就是瞎琢磨的。”李阳喝了口酒,咧嘴一笑,“廷州条件差,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下点功夫,让百姓能多赚点钱,日子好过点。”
席间气氛融洽,陆云舒陪着母亲说话,聊些家常,李阳则和陆承骁聊起廷州的情况,从工坊的转轮步枪,到边境的雅兰部落,没有半点隐瞒,却也分寸得当,不夸大也不贬低。
酒过三巡,陆承骁放下酒杯,对夫人和陆云舒道:“你们娘俩去园子里逛逛,我跟李阳说说话。”
两人会意,起身离开了亭子。陆承骁屏退了左右,脸色沉了沉,低声道:“李阳,长安的水比你想象的还深,我跟你说说朝堂的派系格局,你心里有个数。”
李阳收起了痞气,认真点头:“岳父大人请讲,小婿洗耳恭听。”
“上辅府的三位老臣,向来中立,谁也不得罪,只看陛下的脸色行事。”陆承骁缓缓道,“中枢府里,沈砚辞是六皇子的人,跟左丞对着干,左丞是太子党,两人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枢密府管着军事,倾向陛下,谁也不帮。最要注意的是都察台,韦正是六皇子的外公,在都察台一手遮天,御史都是他的人,握着监察权,想找谁的麻烦都能找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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