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坑洼的官道,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随时都会散架。李阳掀开车帘,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荒原,眉头紧紧蹙着。
从京城出发,已经走了二十余日。没有汽车,没有高铁,全靠马车和马匹代步,每天拼死拼活也只能走百余里路。白日里,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到了夜晚,只能宿在沿途的驿站,那些驿站大多简陋破旧,墙壁斑驳,被褥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和汗味,让人根本无法安睡。
饮食更是难以下咽。除了出发时带的干粮,沿途能找到的只有挖来的野菜,偶尔能买到一点粗粮,就算是改善伙食了。李阳是侦察兵出身,苦日子不是没吃过,但这种持续二十多天的艰难出行,还是第一次体会。
“这古代出行,简直是折磨。”李阳心里吐槽道,想起现代社会,几个小时就能跨越千里,再看看现在,短短一段路程,竟然要耗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在廷州站稳脚跟,一定要先改善交通,修几条平整的道路出来——不仅方便出行,更能打通物资运输的通道,这是搞钱、发展的基础。
“殿下,前面就是廷州城了。”护卫统领赵虎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李阳放下车帘,翻身下马。顺着赵虎指的方向望去,他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城”,根本算不上城。所谓的城门,是夯土结构,墙体多处坍塌,露出里面松散的泥土,像是老人脸上脱落的皮肤。城门洞积满了枯枝败叶,足有半人高,几只野狗在里面刨食,看到他们一行人,吓得呜咽着跑开了。
城楼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守卫,只有几只乌鸦落在残破的城垛上,“呱呱”地叫着,声音凄厉,透着一股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混合着尘土和草木腐烂的气息,与京城的繁华热闹形成了天壤之别。
这哪里是一等亲王的封地,分明是一座废弃的鬼城。
“殿下,这……这就是廷州城?”映桃捂住口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从小在京城长大,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地方。
李阳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朝着城内走去。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布满了碎石和杂草,两旁的房屋大多坍塌了一半,只剩下断壁残垣,偶尔能看到几间还算完整的土屋,门窗也都破烂不堪,显然早已无人居住。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到一处相对集中的院落,门口挂着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写着“廷州府衙”四个大字。这就是廷州的行政中心了。
李阳走进院落,只见院内杂草丛生,几只鸡在里面闲逛。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喧哗声,像是有人在赌博。
“都给我安静点!”李阳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瞬间压过了屋内的喧哗。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穿着破旧衙役服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名手下走了出来。这男人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几分油光,看到李阳一行人,尤其是看到李阳身上的锦袍和身后护卫腰间的武器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跪倒在地:“小人王东,参见王爷!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其他几名衙役也纷纷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他们刚才正在赌博,根本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五皇子会来得这么快,而且看起来还这么不好惹。
李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锐利:“起来吧。我问你,廷州现在还有多少人口?”
王东站起身,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回王爷,登记在册的有四万余人,实则……实则只剩八十余人了。”
“八十余人?”李阳皱了皱眉,“怎么会这么少?”
“王爷有所不知。”王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廷州地处边境,匈奴每年都会来劫掠几次。粮食被抢,房屋被烧,年轻人要么逃去了内陆,要么被匈奴掳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根本经不起折腾。以前的官员,要么吓得跑了,要么在匈奴劫掠时被杀了,小人也是没办法,才带着兄弟们在这里混口饭吃。”
李阳没有说话,走进了府衙正屋。屋内蛛网密布,桌椅破旧不堪,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唯一的光亮来自窗棂透进的日光。墙角堆着一些破旧的文书,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王爷,您请坐。”王东连忙擦了擦一张相对干净的椅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李阳没有坐,只是环顾着这间破败的府衙,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廷州破败,但没想到会破败到这种地步。八十余人,还大多是老弱病残,这意味着他几乎没有可用的人力;城防破败,没有守卫,匈奴一来,只能任人宰割;府衙形同虚设,根本没有任何行政能力。
这简直是绝境中的绝境。
王东看着李阳阴沉的脸色,心里越发忐忑,连忙诉苦道:“王爷,不是小人不作为,实在是廷州太难了。没有粮食,没有人手,没有武器,就算想抵抗匈奴,也有心无力啊。我们这些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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