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工坊的岗哨刚拦住穿粗布男装的陆云舒,就被她一句“彩霞巷故人求见李殿下”噎了回去。岗哨认得“彩霞巷”这三个字——殿下偶尔会提彩霞巷里的孩子咋样了,当即不敢怠慢,转身跑进工坊通报。
没等片刻,就见李阳叼着根草棍,踩着满是铁屑的粗布短打跑出来,老远就咧嘴笑:“哟,这不是彩霞巷的‘小公子’吗?怎么穿成这样跑我这儿来了?”
陆云舒摘下头上的毡帽,长发顺着肩头滑落,露出清丽的眉眼,她对着李阳拱了拱手,声音清脆:“李殿下,别来无恙?我是陆云舒。”
“陆小姐?”李阳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大腿,痞气一笑,“好家伙,穿男装差点没认出你!当年在彩霞巷给小孩分馒头,你还总抢我手里的糖,忘了?”
陆云舒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殿下记错了,是你总把硬馒头塞给我,让我分给孩子们。”
两人几句话就勾起了旧忆,岗哨见状悄悄退到一旁。李阳侧身引路:“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工坊里虽乱,倒比外面暖和。”
走进工坊,满耳都是打铁声、锤击声,细沙铺就的地面上摆着半成品的连弩、堆成摞的铁锭,几名工匠正围着炼铁炉忙活,火光映得他们脸上通红。见李阳带了个“男装女子”进来,工匠们手里的活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惊讶——工坊里从未进过女子,还是这般模样的,可看殿下的态度,又不敢多问,只能低下头继续干活。
“别管他们,这帮老粗,见着女的就跟见着稀奇玩意儿似的。”李阳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指着墙上挂着的连弩,“你当年就爱打听这些,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廷州的宝贝。”
他取下一把连弩,掂量了掂量,对身边的工匠喊:“把拉力调小两成,给陆小姐试试。”
工匠麻利地调整着弩机上的牛筋弓弦,李阳则递给陆云舒,手把手教她握弩、瞄准:“这连弩的门道,在于借力,你看这扳机和弓弦的连接处,就跟长安巷口小孩玩的跷跷板似的,一头沉一头轻,省劲儿还能把箭送得远。”
陆云舒本就喜欢骑射,上手极快,她眯起眼,瞄准不远处的木靶(上面画着简单的圆圈),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稳稳射中靶心!
“可以啊陆小姐!”李阳吹了声口哨,痞气十足地拍了拍手,“比我手下不少新兵蛋子还准,没白瞎你当年总追着我问骑射的劲儿。”
陆云舒放下连弩,眼中满是欣喜:“这连弩比我家里的弓箭好用多了,省力还精准。”
“那是,这可是我琢磨出来的改良款。”李阳得意地挑眉,又领着她走到角落,拿起一把黑沉沉的散弹枪,“再给你看个更厉害的,这叫散弹枪。”
他示意工匠递来火药和黄豆大小的铅弹(都是手工铸造的,边缘不算光滑却分量十足),一边装填一边解释:“这里面装上火药,点燃后,火药炸开来的劲儿,就跟过年放的爆竹似的,能把这些铅弹一下子推出去,近距离杀伤力贼强。”
陆云舒好奇地看着他操作,李阳装好弹药,递给她:“瞄准那堆陶罐,扣扳机就行,别怕,后坐力不大。”
她握紧枪身,对准不远处的陶罐堆,深吸一口气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巨响,浓烟冒起,铅弹呼啸而出,瞬间把陶罐炸得粉碎,碎片溅了一地。
“我的天!”陆云舒吓了一跳,却忍不住笑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这也太厉害了!”
李阳递过一块布让她擦手,咧嘴道:“也就近距离管用,远了就不准了,平时用来防身、打个野兽还行。”
两人边走边看,陆云舒指着墙上的玻璃碎片(工坊的窗户装着简易玻璃窗),好奇地问:“殿下,这透明的窗户,也是你做的?”
“嗯,瞎琢磨的。”李阳挠了挠头,语气随意,“用石英砂和草木灰烧的,叫玻璃,比纸糊的亮堂,还不怕风吹雨打。”
“还有城里沉香雅居卖的罐头、香皂,也是殿下的手笔?”陆云舒追问,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不然还能有谁?”李阳挑眉,带着点自嘲,“我在长安名声不好,就只能在廷州琢磨这些玩意儿,既能让百姓过得舒坦点,还能赚点银子养兵,一举两得。”
陆云舒看着他满手的薄茧,看着工坊里井然有序的景象,看着那些她只在长安听闻的奇物,心里彻底颠覆了对李阳的认知。传闻里他是沉迷工匠、不学无术的纨绔,可眼前的人,踏实肯干,心思灵巧,还把廷州治理得有声有色。
“传闻误人。”她在心里暗叹,看向李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殿下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这些奇物,既利国又利民,是真正的实事。”
“哟,陆小姐这是夸我呢?”李阳咧嘴一笑,痞气又上来了,“别这么正经,我可受不住。其实也没啥,就是把脑子里的想法捣鼓出来,没想到还真管用。”
他领着陆云舒走到工坊角落的休息区,亲兵递来两碗粗茶,用陶碗盛着。李阳递了一碗给她:“喝点水润润喉,刚才开枪估计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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